“瑜儿,我给你买了糖……”我一到你家,你就对我说,本是浑浊的眼睛闪烁着光。是了,你永远是这般……
“外公,你又买糖了?嘻嘻,外公真好。”我笑道。
“咳,我只是买烟时顺便买的。”你稍有不自在,转头望向月亮。我撕开糖,坐到你身旁,思绪被带到了远方。
我从小被你和外婆养大,我小时候总缠着你买棒棒糖,你永远是无可奈何地掏钱买糖,顺便买了一包烟。每晚,我美滋滋地吃糖,你大口大口吸烟,一老一少一起坐在院子里赏月,谁都不说话,幸福就藏在那一圈圈的烟雾。
你知我爱吃糖,我每次哭闹你都拿糖哄我,你的兜儿里总有糖,我至今都忘不了你笑着拿糖哄我的样子,发着光芒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你,你那双眼睛闪动着,像一潭清澈见底的泉水,此起彼浮,你的眼睛里,是数不尽的清澈,纯净,没有一丝杂质。我也笑了,我会爬到你宽大的背上,紧紧环着你的颈,静静地,不哭也不闹了。
我小时很淘气,常常东跑西跑。有次你带我去逛超市,在结账时我趁你不注意,躲了起来,待你发现时,我已经没影了,你瞪大双眼,唤了一声我的名字,听不见我的回答,你急了,忙向周围的人问,此时的我正躲在暗处笑呢。我又看见有一只小猫,我去追它,浑然不知我越跑越远,待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在陌生的环境里了,我第一次恐慌,急得大哭,哭累了,又静静地坐在地上,周围没有一个人,我蜷缩着身子,不知所措,望着邃蓝的天空我迷茫了,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空虚,无助。渐渐的,我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我睡着了……
“瑜儿,瑜儿,瑜儿——”隐隐约约,我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睁开眼,一骨碌爬起来,喊到:“外公外公——”你以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到我面前,我看到你那时泪流满面,你伸出手,把我紧紧地抱着,良久,才松开手,你的手颤抖着伸进口袋,摸出一根棒棒糖,又颤抖着递到我面前,我接过,你拉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回家……
“怕吗?”你低沉沙哑的嗓音让我一惊,我望着你,道:“怕。”你攥紧我的手:“那以后咱不跑了好不好?”
“好。”
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即便我已上初中,你想让我努力学习,去补你儿时的遗憾,你儿时想念书,可现实却压的你喘不过气,没有经济条件,读不上书,这是你此生最大的遗憾,你想让我读好书,念个好大学,此生便无憾了。你经常对我说,好好读书,不要像你一样内心有处伤疤……
渐渐的,我的心绪回来了,我看向你,你的眼里似乎隐着泪,随着月光闪烁,察觉到我在看你,尴尬地用袖子拂过。
“呃,这风真大,吹眯了眼……”我不说破,静静地望着你。许是被我看得不自在,站起身:“我去给你拿糖。”我又望着你的背影,你昔日挺直的背不知不觉地陀了,步子也不像曾经那般自信大方,头发……更是不用说。我的脸上划过两行清泪,连忙伸手擦掉,怕你看见,也怕外婆看见。
我怕,怕有一天你离我而去,可这些,是我无法阻止的,而永恒的,是彼此的爱,棒棒糖里,就藏着一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