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过后,校园围墙边的水泥地上,一缕微光穿过厚重的云层,洒在一株不起眼的小花上。那是一朵淡紫色的野菊,茎秆纤细,叶片边缘微微卷起,却倔强地托着一朵小小的花。它没有长在花坛里,而是从两块水泥板之间的狭窄缝隙中钻出来,根须紧紧扒住石缝中的薄土,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哪怕世界给我极少的空间,我也要活得明亮。
这让我想起班上的小林。她总是坐在教室后排,话不多,成绩也不拔尖。一次语文课上,老师让我们分享自己最喜欢的诗。轮到她时,她低着头站起来,声音轻得像风:“我……喜欢顾城的《一代人》。”教室里有些同学笑了,觉得这首诗太短也太冷。但她接着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我觉得,这句话像是在说我。”那一刻,她的声音虽小,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激起我心中的涟漪。
后来才知道,小林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她跟着奶奶生活。家里没有书房,她在厨房的小桌上写作业;没有课外书,她就去图书馆借。可她从不抱怨,反而在日记本里画满了星星和月亮。她开始悄悄投稿,把写的诗发到学校的文学社公众号。起初没人注意,直到一篇题为《墙角的光》的文章被老师当范文朗读。那天,全班安静地听着,仿佛听见了一朵花在黑暗中慢慢打开的声音。
校运会那天,文学社展出了她的诗集手抄本,放在操场边的展台上。阳光正好,风吹动纸页,像蝴蝶翻飞。我看见她站在人群外,嘴角轻轻扬起。那一刻,她就像那墙缝里的野菊,在无人注视的地方,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绽放。
原来,绽放不一定需要肥沃的土壤和温暖的温室。有时,正是那些狭窄的缝隙、沉默的时光、孤独的坚持,才让生命有了破土而出的力量。只要心中有光,哪怕身处暗处,也能开出属于自己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