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的陶瓷

初二 叙事 1106字
2025-10-02 17:02:47

文.墨墨

推开"古窑民俗博览区"的木门时,一股混合着泥土与松柴的气息扑面而来。作坊里,七十岁的王师傅正弓着背拉坯,转盘飞速旋转中,一捧高岭土渐渐显露出圆润的弧度。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他沾满陶泥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是我在景德镇研学之旅见到的第一幅画面,也是陶瓷在我心中从"艺术品"变为"有温度的生命"的开始。

泥土的涅槃

在制瓷体验馆,我笨拙地坐在转盘前。当指尖触到湿润的陶土时,突然理解了课本里"水土相济"的含义。王师傅握着我的手引导:"掌心要稳,像托着初生的婴儿。"可陶泥总不听话,不是歪向左边就是塌成扁饼。"当年我学拉坯,摔碎的泥坯能堆满整个院子。"师傅黝黑的脸上绽开笑容,眼角皱纹里藏着岁月的釉彩。终于,在第17次尝试后,一个歪歪扭扭的小碗在我手中诞生。看着碗沿不平整的曲线,我突然明白:每件陶瓷都带着制作者的体温,那些所谓的"瑕疵",恰是独一无二的生命印记。

窑火的呼吸

傍晚的龙窑让我震撼得说不出话。这座依山而建的"土龙"长达40米,窑工们正将素坯小心翼翼地码放进去。"龙窑烧柴讲究'火照',"年轻的窑工小李指着窑壁上的小孔,"通过观察瓷片的颜色判断温度,全凭经验。"当第一簇火苗舔舐窑身时,整个龙窑仿佛苏醒过来,暗红色的火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小李说,最关键的"氧化焰"要烧足28小时,期间不能离开人。"就像照顾生病的孩子,"他望着跳动的火焰,眼神温柔得像在看熟睡的婴儿,"老祖宗传下的手艺,烧的是瓷,炼的是心。"

青花的记忆

在陶瓷博物馆,一只明代宣德青花碗让我驻足良久。碗底那抹"苏麻离青"的钴料,蓝得像深海里的星空。讲解员说,这种颜料要从波斯进口,当年郑和下西洋的船队里,就有专门运输钴料的货舱。"你看这缠枝莲纹,"她指着碗壁的图案,"花瓣的留白处藏着画师的指纹。"我忽然想起作坊里王师傅的手,想起小李被窑火熏黑的脸颊,想起博物馆里那些残缺的古瓷片——它们跨越六百年时光,依然在诉说着文明交融的故事。就像这青花瓷,用中国的高岭土,蘸波斯的钴料,烧出了世界的颜色。

离开展馆时,我买了一块碎瓷片标本。青灰色的瓷片边缘还留着当年的窑裂,却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泽。导游说景德镇有句老话:"过手七十二,方克成器。"原来真正的完美,从来不是毫无裂痕,而是像这些陶瓷一样,在烈火中淬炼,在时光里沉淀,最终将伤痕化为独特的纹理。

返程的高铁上,我摩挲着瓷片。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但景德镇的陶瓷在我心中却愈发清晰:它们是泥土与火焰的恋人,是手艺与时光的孩子,更是一个民族用千年匠心写就的文明史诗。而我们,不也正在用青春的温度,烧制属于这个时代的"瓷器"吗?那些奋斗的汗水,那些坚持的伤痕,终会在岁月的窑火中,凝结成最动人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