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那天,我吹灭蜡烛,却没人给我唱生日歌。妈妈出差在外,视频里她举着手机,背景是异乡的霓虹。“许个愿吧。”她说。
我闭眼,却听见自己的心跳比掌声还响。我许愿:希望妈妈回来,哪怕一天。第二天清晨,书桌上多了一只纸飞机,机翼写着潦草的“生日快乐”。我认得,那是妈妈的字迹。纸飞机没有声音,却把我眼眶一下子撞红。
妈妈不在的日子,闹钟成了她的替身。
六点二十,手机准时响起《虫儿飞》,那是她录的闹铃;六点二十五,第二条语音:“早餐在电饭煲,记得先喝温水”;六点三十,第三条语音:“今天降温,外套在椅背。”我照做,仿佛她正站在门口,把围巾递给我。语音很短,却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把我从被窝里拽出来,一步一步走向清晨的阳光。
第一次月考失利,我把卷子揉成一团。夜里十一点,微信弹出一条消息:“睡了吗?”我回:“没。”
十秒后,视频邀请亮起。妈妈坐在酒店走廊的折叠椅上,身后是保洁车的影子。“把卷子展开,我们一起改。”她不会做题,却陪我一道一道读题干,直到凌晨一点。挂断前,她说:“别怕,失败是风筝的逆风,线在我手里。”那晚,我把揉皱的卷子重新压平,像抚平一颗被风吹乱的心。
初二下学期,学校组织远足,突遇暴雨。我们被困在山腰凉亭,手机信号时有时无。我正焦急,屏幕亮起一条位置共享:“顺着红色箭头,往南三百米有避雨亭。”那是妈妈用导航软件帮我画的路线。十分钟后,我们抵达安全地带。同学们惊叹:“你妈妈像开挂。”我笑笑,却在心里说:她不在我身边,却始终站在我的风雨之上。
中考结束那天,礼堂坐满家长,我的旁边却空着。校长念到我的名字时,大屏突然切换画面——妈妈站在异国的实验室里,举着一张A4纸:“小宇,毕业快乐!妈妈今天请假,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掌声雷动,我却盯着那张纸,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毕业证书上。原来,缺席也可以被另一种抵达填满。
后来,我学会独自穿过早高峰的地铁,也学会在深夜给自己煮面。
可我始终记得:是那条看不见的线,把我从赖床的深渊拉起;是那根穿越千里的风筝线,让我在暴风雨里不迷航
妈妈不在身边,却用一句句语音、一张张纸飞机,把我的人生悄悄缝补。我终于明白:最远的距离,从来不是千山万水,而是有人把思念拧成线,牵着你,走向更远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