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在玻璃窗上蜿蜒出细密的纹路，像无数条透明的蚕宝宝在啃食桑叶。我蜷缩在飘窗上数着台历，爸爸出差的日子又延长了红笔圈出的三个数字。姐姐端着热可可推门进来时，正撞见我对着全家福发呆。

“唉，爸爸还不回来，要是能网购个机器人代替爸爸就好了。”姐姐突然把马克杯往窗台一搁，杯底与大理石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我愣怔地看着她掏出手机，屏幕蓝光照亮她狡黠的梨涡：“听说最新款的仿生人，能辅导作业会做红烧肉，我们还能让它模仿爸爸的声纹讲睡前故事......”

台灯暖黄的光晕在作业本上洇开，我托着腮看姐姐的笔尖在草稿纸上跳跃。窗外雨声渐密，梧桐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像无数双小手在鼓掌。如果真有个机器人爸爸，妈妈就不用每天在公司和医院间往返奔波，我也不必在家长会时对着空座位发呆。可当我想象机器人用金属手指给我扎辫子，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它永远学不会爸爸用胡茬蹭我脸时痒痒的触感，更不可能在雷雨天把瑟瑟发抖的我裹进带着人体温度的外套。

电子钟跳向九点整时，雨夜里的电话铃响起。视频电话的那头，爸爸的西装还沾着机场的雨渍，身后是不断闪动的航班信息屏。“宝贝最近学会骑自行车了没？”他疲惫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在看见我展示的膝盖擦伤时突然绷紧：“等爸爸回家帮你扶着后座......”泪水突然模糊了屏幕里的LED蓝光，我哽咽着说起会做奥数题、会修水管、会讲故事的机器人，“可是爸爸，我不想要机器人，我想你。”爸爸的喉结在镜头里重重滚动，我听见他答应道这次回来后一定减少出差频率。

雨夜依旧会将窗棂打湿，但我的心不再被思念和各种想象啃食。我明白，真正的温暖从来不是精密的电路能复刻的，而是跨过千山万水也要回家的承诺，是电话两端同时响起的想念，是跨越时区也要同步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