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葡萄的生长来比喻四季,那么,春天是一枝破土新生的嫩芽,嫩绿的生命在松软的土地中婆娑舞动,点缀着摇曳的野花。夏天是花朵调零成泥滋养的藤叶,果实悄然生长在叶间。秋天是浑圆的果实与自然一同酿造出生命的甘醇。冬天是静静地在天地间萦绕的酒香,秋收冬藏的美好时光。
露水在叶尖上滚动,聚集成珍珠般的水滴,压弯了草叶上轰然坠地,闪开了万道金光。在日头初生的时候,我和爷爷一起来到这片葡萄园。园子里生机盎然,青草繁茂,葡萄挂满了藤上白霜轻裹,散发出浓浓的甜香。
“爷爷,我们要摘多少葡萄回去酿酒啊?”我满心雀跃的问着爷爷。“把这两个背篓装满就行了。”话罢便开始动手摘葡萄了。日光渐渐的向西移,照亮了整个院子,爷爷背着葡萄来到了院子里,将背篓的葡萄一串一串的拿出来放到石臼里,用石杵捣碎葡萄。炸开的葡萄散发着泥土的清香令人陶醉,紧接着爷爷将葡萄汁倒入发酵桶中,撒上发酵粉并密封起来。跟我说“发酵还需要再等几天,这几天你就来帮我看着吧。”我拍拍胸脯,郑重的说“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跑到桶边倾听着葡萄与酵母菌共舞奏出的醉人乐章。一周后桶中没有了动静,爷爷就把桶盖打开,将葡萄汁转移到橡木桶中陈酿。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爷爷打开那个橡木桶了,我迫切的想品尝一下葡萄酒的味道,但爷爷一直对我说要耐心等待,再等一等。
等待着,突然冬天就倒了,第一场绵绵冬雪下落时,大地一片寂静,万物生出一丝寒意。温馨的屋内弥漫着葡萄酒的酒香,饭桌上坐满的都是爷爷的昔日好友,平日难得一见,大家叙旧开怀,而爷爷始终不忘让我倒酒添茶。这浓厚的过年气氛让我也全身洋溢着喜悦,这样的冬天也变得不再那么寂寞冰冷了。爷爷脸颊泛起绯红,品着自己酿的酒,述说着往日的春耕秋收,在酒气的陪伴下,我看见了爷爷的精神风貌,看见了他眼中闪烁着希望与泪光。
一缸一碗,一杯一坛,承载的不仅是爷爷酿造的酒,更是爷爷岁月的沉淀,是在等待中收获的自然馈赠。酒不仅是一种饮品,更是一种人情温暖的流淌寄托。
如果以酒比喻爷爷的四季,那么秋天是阳光亲吻的葡萄藤,是爷爷踮起脚采摘的葡萄场景,夏天是汁液发酵的呼吸,是爷爷在田间起伏的胸膛,冬天则是酒液静静的陈酿,生命是不断变得醇厚,春天是酒本身,是沉淀后积蓄力量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