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艳的大红对联,从电视机里飘出的祝福歌词,烛火微颤的通亮大堂……这一切都预示着,新年到了。在我的家乡,最有年味的,是做糍粑。
每逢新年,我们家一定会做糍粑。奶奶用她厚重的大手将糯米淘洗干净,在在锅底生起大火,锅内装一半冷水,将木蒸笼放入水中。然后,她把淘好的糯米装入木蒸笼,盖上盖子。在大火的轮番“攻击”后,锅内热气不断升腾,不久,白花花的糯米饭就出锅了。我们几个嘴馋的孩子,总忍不住偷吃那晶莹透亮的糯米饭。这是不被奶奶允许的,她一发现我们偷吃,便会佯装找竹条来教训,我们则趁这个时候赶紧溜走。
糯米饭一出锅,奶奶赶紧把爸爸和爷爷叫来,要他们打糍粑。他们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洗搁置在房屋东头的那块石头。这是一块方方正正的整石,有五六十厘米厚,石头正中间被石匠凿出了一个圆形大洞,洞的四周十分光滑,不会有碎石脱落下来。
将石头清洗干净后,爸爸搬来木蒸茏,把热乎乎的糯米饭倒入石洞中,奶奶连忙递给他两根像大人小腿那样粗,且带手柄的茶树大木槌。“砰——砰——”随着爸爸和爷爷的手起槌落,透亮的糯米饭粒慢慢变扁,粘在了一起。
每每听到这响声,我和小伙伴们便迫不及待的跑过来凑热闹。打糍粑时,奶奶会趁着不不过,奶奶的那脸没有了以前灿烂的笑容了,身体更虚弱了槌挥起的瞬间,快速翻动石洞里的糯米饭,以便让他们能够感受到木槌的威力。不一会儿,爸爸额头上的汗珠便冒了出来,可他无心擦汗,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石洞中的糯米饭,胳膊上露出两条凸起的青筋。爸爸双手握着大木槌,用力扬起,在重重捶下,不停的重复这一动作。爷爷站在爸爸对面,两腿微微分开,古铜色的脸上透出坚毅的神情。他灰白的发丝里不时流出一两地汗珠,可他无暇顾及,只弯着腰,使劲捶打糯米饭。在响亮的木锤声中,糯米变得更软、更黏。等糯米饭完全看不到米粒后,打糍粑的任务就完成了。
奶奶把打好的糯米团捞起,摊在竹匾中。经过千百次的捶打,它不像刚成熟的糯米饭,那要细腻而有光泽,反倒像风干的柚子皮,皱皱巴巴的,让人看着就没有食欲。我伸手一摸,发现他还带着余温。 趁着糯米饭还是温热的,奶奶赶紧叫妈妈和孙辈们一起来做糍粑。
我从大糯米团上揪下一个不成型的小糯米团子,双手捧着他打着圈儿揉,揉成一个圆圆的形状后,放入竹筛,再用手压扁,糍粑就做好了。做糍粑时,糍粑大小随意,形状也随意,只不过我们一般会将它做成圆形。有时候,为了增添不同的口味,我们还会在小糯米团中加入肉馅或素菜馅,等到吃的时候,每个糍粑都充满了惊喜。当糯米团渐渐变成了大大小小、或圆或方的小糍粑后,第三道工序就算完成了。
做好的糍粑,在常温下可以放上几十天。与刚打好的糯米团一样,捏好的糍粑也没有光泽。那皱皱巴巴的样子,很难勾起人的食欲。可这是爷爷爷奶奶最钟爱的食物。这月时天冷,爷爷奶奶有时还会以糍粑为主食。他们将糍粑用火烤熟,沾些家乡的豆腐乳,几口就吃下去一整个。
坐在温暖的土炕旁,一家人说着、笑着、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