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我的童年,脑中便自然的出现许多难已忘却的美好事物。是从叶间细细渗下的阳光,是傍晚时分被风吹红的脸庞,是沾满泥土的小手,是夜晚身旁掠过的微风。同时也是木拐杖,我心中高高的木拐杖。
这是姥姥的木拐杖,约莫三四岁时,我见到了高高长长的木拐杖。它是深褐色的,最上面的一截弯着,像姥姥的背,上面有好多弯曲的纹,像姥姥被岁月之风吹过的脸。姥姥的脸上总挂着慈祥的笑,眉眼间的皮皱在一起,挤出一道道深而弯曲的纹路。姥姥笑时,和那木拐杖似的,堆满了苍老的纹纹路路。姥姥的木拐杖和别人的相比,多了几分老者之气。它并不直溜,每隔一小段儿就有半个拳头大的木头结自然地伸出一点。不过除此以外,还有最与众不同的一点--木拐杖的底端用红布包着,里面塞满了棉花。布上还有姥姥细细密密的针脚。当时我很小,睡觉时,总会被姥姥走路时拐杖与地板碰撞的声音吵醒,然后大哭。于是,木拐杖便穿上了姥姥亲手缝制的红袄,敲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咚咚声。小小的我似乎很爱听这安稳的声音。于是每当我有困意时,姥姥便将我抱在怀里,树枝般干枯的手轻轻摇着,待我快睡着时,便将我抱到床上,用木拐杖一下一下轻敲地面。听妈妈说,我总在这越来越轻的咚咚声中打起呼噜。
刚刚会走会爬的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届时我已五岁多了,却还没从调皮的年龄跳脱。今天把面粉撒到地上,明天穿着新衣服在泥地里打滚。无论如何,都会被妈妈抓个正着。每当妈妈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呵斥我时,姥姥便会抓起木拐杖,咬着牙撑起羸弱的身躯,一边着急地“诶!诶!”叫喊着,一边挪动小脚吃力地走来。在离我两三米远的地方就着急地伸出木拐杖。到我身前时,立马将木拐杖拦在我身前,眉头皱成一团,像妈妈训斥我一样训斥妈妈:“这么小的孩子,你和她计较什么!”我有了木拐杖的保护,便也不害怕,没少惹妈妈生气。每次妈妈责骂我时,木拐杖总能横档在我脸前,我一下子就有了底气,得意地挺直小身板。小小的我,便总将这木拐杖当做守护神。
我小时候有个习惯:每天睡觉前,我总会颠颠地跑到姥姥房间里听她讲故事。她讲故事不像说学逗唱的相声演员那样有意思,我却总不厌其烦地听。听她讲自己十来岁时,去河里剥莲蓬,去林里逮刺猬,拾不到柴火时为了不挨打便去抓鱼......我趴在床上,听姥姥用有些模糊的方言喃喃地讲述她的童年。干瘪的嘴巴传出轻柔的话语,像潺潺的溪水,缓缓在我心上淌着,又像是一首安慈又轻柔的乐曲哄我入眠。姥姥的大手在我背上抚摸着,暖暖的。我抱着木拐杖,意识慢慢沉在温暖的涟漪里。梦中,浮现着姥姥跑着追刺猬,蹲在河边剥莲蓬的样子……
一晃七八年过去,我已至豆蔻年华。七八年前的苍老面孔与那个木拐杖仍存在于我的儿时记忆里。那时,我很小,所以在我的眼里,姥姥的木拐杖就像一棵可以保护我的大树,又高又大。现在长大了,再想那木拐杖,却始终不能确定,昔日的木拐杖究竟有多高。
终究,我觉得,那木拐杖还是很高,很高。
教师点评:文章主题明确,内容具体,文笔流畅,情感饱满。文章字里行间流露着浓浓的情感,颇为打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