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的夜色，浓稠得像是深渊里无尽的黑暗，好不容易解决完令我头痛的数学题，望向窗外，也是该落锁回家了。

在冰凉的空调冷气中等待停车的父亲回来，我说我走了，父亲淡淡地“哦”了一声，我没有期待过父亲会回答不一样的话语，但是心中还是有点小失落。

走了十几米，我不禁回头看去，父亲呆呆地站在玻璃橱柜前，一动不动，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白炽灯的照射只能让我窥见他紧锁的眉头，几分钟后，似乎叹息一声，把门关上了。

夜晚，常常是人想的最多的时候，我猜想，父亲那短暂的呆滞，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呢？生活的重担压在肩头，人往往就是能力不够却又想得太多，好像不知不觉，头发就白了，人就老了，做事就力不从心了，我知道父亲有一腔热血，他喜欢玩，喜欢见识这缤纷的世界，但是现实就是他得认命挣钱，养活他的家人，我时常在想，我们是否是父亲的累赘？若是他没有这份责任，他是否会更加开心？而不是深夜里一个人唉声叹气。

外街烧烤摊的喧闹，幽深小巷的寂静，风卷起树叶“哗啦啦”的声音，影子投射在地上四处摆动，我开锁进门，就看见正在泡脚的母亲。

我很疑惑，看母亲身上穿着睡衣应该洗过澡了，为什么还要泡脚呢？屋里安静地令人发慌，我找着话说:“干嘛泡脚？”母亲并未抬头看我，只是在脚部按摩，用她平常的语气说道:“脚痛，就泡脚。”

我垂眸默默地不说话，拿了衣服就去洗澡了，脚痛么？也是，为了我们奔波，脚几乎没有安分下来过，很累吧。

我看着镜子中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所有事情在脑海中乱成一团，理不出思绪，只是情绪不高。

躺在床上，眼睛酸了，摘下眼镜的时候，我流泪了，缩成一团蜷在床边，抽噎起来，明明没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就是莫名其妙眼泪就下来，感觉活着好难。

我知道，就算生活再难，擦干眼泪我们还是得继续面对，深夜里的崩溃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生活不会安慰你，只有自己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