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园……阿园……”
一声声沙哑的呼唤,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前跑去,拥向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在触碰的瞬间如泡沫般消逝不见……
春已至,梨花渐开。
故乡院前有一棵梨花树,亭亭如盖,密匝臣的洁白的梨花挤满了枝头,树荫下咿呀学语,未学会走路的,是我。奶奶用布满褶皱的手牵抚着我,她说:“阿囡,自己要学着走路啊。”我的小手慢慢被松开,开始一步,两步,三步地向前走着,直到合抱到梨树粗壮的树干,我们爽朗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风微起,梨花落,是祖孙闲暇欢乐的模样。
时光渐渐,我去到城里念书。喧嚣熙攘的城市生活,烦闷枯燥的学业,让我对奶奶的想念日渐加深。奶奶仿佛读懂了我的心声,学会了用智能手机,一张张照片随着山冈的乡风,吹到我的身边,她说“你看梨花树生芽了”“梨花树长新枝了”“梨花树终于结梨子了”。她给我寄来了我满心期待的想念——秋梨膏,橙蜜色的秋梨水成了我没日没夜奋斗拼搏的动力。电话中传来她日渐沧桑的慰问:“阿囡,学业如何?知道你爱吃梨,梨容易坏,我用咱家结的梨子给你熬了秋梨膏。”其实我不爱吃梨,只是想念梨树下揉劳的那位老人,想念院子里的秋千、大树与无拘无束的笑声罢了。
每逢佳节回乡,我都在那狭长的乡路中奔跑。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别墅掩映在绿树繁花之中,衬得老房子有了几分沧桑。推开院门,还是那位带着慈祥笑容、皱纹密密如砖缝的老人,还是那棵洁白繁茂,长着昨日笑声与秋千的梨花树。我总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扑向奶奶的怀中,重温童年无忧无虑的爱。
前年,在我学业繁忙时,突然地,我被接回乡下。故乡小院,弥漫着沉痛的气氛,大人忙里忙外,我呆滞在青白相间的类树下,泪如泉涌。满院缟素,哀乐响起,梨花尚且开得清冷。奶的讯息还停留在前天,枝头的花瓣被风吹落了一地,仿佛在奶奶的离去而哀恸。
又是一年春,梨花如雪纷飞。
梨花开得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繁茂却再也没结出过梨子“我想在梦里拥抱您,所以总是加快脚步,想赶上您的步伐,奶,我摔倒了,您再也不会像儿时般牵起我稚嫩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