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中的榕树下,有个刚到一个多月的戏班子。每逢夜幕,村中喜欢听戏的人往往于此流转,台一搭,板一横,布一掩,便成了一座戏台,锣一握,鼓一抬,装一画,便是那活灵活现的人物,而那戏台之下,人们把板凳一搬,往那一坐,虽谈不上人山人海,却也座无虚席。伴随着那一声二胡响,一座戏台便洋溢着戏曲之乐,台下之众,有滋有味,台上也哇呀呀的唱着。
我虽然也是台下的观众,但却不甚懂戏,也就一知半解,糊里糊涂的听着,不过这戏啊也不会评价,但这二胡拉的却是异常耳熟。待戏结束,我便过去查探一番,果不其然,这拉二胡的人是我少时的邻居,不过我只知道他姓胡,与我父亲相熟,虽然我搬离了那许久,但是这山羊胡与脸上的那道一字型的疤却是非常容易辨认,我便同他攀谈起来,得知他的家境现在也不算太好,就他一个住在村中,他的一双儿女也刚在城里找到工作,不过他待客热情不改,仍是邀请我去他家做客,我也不好拒绝,便跟着他去家中。
他一回家便小心捧好他的二胡,将小木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土墙围的院子,院里无甚植被,只留一株枝叶交错的杨树挺立在院子中央,杨树之下便是几张小椅与木桌,我随他到房子里,他把二胡捧到桌台上轻轻放着,抚着二胡笑道:“我年轻时师傅给了我这把二胡,现在也只剩二个‘胡’了”然后突然就不笑了,低着头,若有所思然后跑到厨房,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碟菜和一碟花生,说道:“就只煮了这么多,凑合着吃吧。”然后嘿嘿的笑了几声:“明天还能来听戏吗?最好把你爸带上。”我脱口而出:“当然能了。”“好好好!”然后他又低着头,忽而抬了起来说:“明天啊……是我最后的一场戏了……你们这些老友能来……也是了却一桩心愿了。”然后抓起一把花生咽了下去。
第二天,我带着父亲来了戏台,又是那熟悉的二胡响起,然后一直到了戏末,老胡冲我们跑了过来,口中不住地聊起以前的旧事,我发现老胡一直背在身上的二胡不见了,问道:“你的二胡呢?”“不重要了,也给了我徒弟,也算是有了传承。”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就离去了,我在那望着老胡离去的背影,他感觉好像少了什么,心里想到:这二“胡”如今也成一个胡了,唉,不过总算是有了传承,不过不知何时也只剩一个胡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