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那个时代的一切都已经过去,殊不知你唱歌时,属于那个时代的一切都会回来。
——题记
那座不大的小镇,被蛛网似的水道环绕着。青色的石板还有些湿润,人家整齐的墙角上爬满了青苔,不远处传来隐约的叫卖声。
十年,她又回来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故城,让她有些激动。她飞快地迈着步子,努力的回想着回家的路,凭借那刻在灵魂深处的感觉走着。她不敢回头看,怕这座小镇的温馨与回忆,让她的泪水飞成雨线。
走在镇上的桥头,穿过细细长长的水道,当她再次凭感觉驻足时,抬头一看却不是自己的家,而是一个荒废很久的祠堂。她轻轻的推开门,扑入眼帘的是一片萧瑟的景象,褪色的牌匾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戏园的角落里,还粘着蜘蛛网。台下的座位已经很久没有被喝彩声渲染了,它们被风雨腐蚀的已不成样子,似乎坐上去就会倒塌。空旷的场地只剩一片寂静,昔日的繁华早已不再。终于她的目光落在了戏台上,尘封的记忆,被从箱底翻出,化作飞速闪动的胶片在她眼前重现。
她的外婆年轻的时候是个昆曲演员,打小就用昆曲哄她入睡、玩耍,咿咿呀呀的腔调从小就刻在她的脑子中。外婆常给她看自己年轻的照片,然后笑着冲她说昆曲与自己的青春,模糊的黑白像素仍然遮不住相片上女子的美丽和笑容。从那时起,昆曲的种子变成她心里种下了。
十三,豆蔻之年,她第一次踮起脚尖,在人群的缝隙中顾盼梨园。喧嚣的台下与那台上精彩的瞬间吸引了她,《牧羊关》中苏武那刚正的身姿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从此,她便爱上了昆曲。一放学,她便飞奔回家,抛下书包,火急火燎地冲母亲告知一句,没等母亲同意,便飞奔去了祠堂。外婆看着她奔跑的背影,笑了。
她回过神来,有些木讷地走上戏台,清了清嗓子,唱起了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昆曲。唱完死《一枝花》又是《离亭燕》,此生不肯《解连环》。要怪就怪她心太贪,舍不得那个时代,放不下那个压在心底的调子。泪水止不注的夺眶而出,这场没有人听的戏是她对于那个时代的怀念。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汇进来,略微有些颤抖地附和着她。虽有些咬字已不再清晰,但并不影响那声音的惊艳。她有些惊讶,但身上的动作更大了,她学着当年的照片少女,在舞台上,走着,唱着。
曲尽,戏终。她望着台下那个苍老的身影,又想起了当年,照片上的那女子与外婆重合起来,仿佛是那个时代再次回来。
外婆笑着问她:“回来了。”
“是啊。”她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