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香茶,一片夕阳,雾气氤氲,朦胧间,田野前,一张藤椅,一个身影,那束光,永远留在了那个下午,我的身旁。
乡间总是纯白的,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市井烟火,只有大片大片一望无垠的田野。想着周的痔核桃,在绵软交织的白云下,倾漏的阳光下,成为了小镇的生生不息。
我总是能先看到他的背影。老人家还总是带点顽童的幼稚,从不出门迎我,只管自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等着我砌好茶,端着茶壶坐在他的身旁,才肯露出笑颜夸我懂事。我的爷爷,看上去沉默寡言,其实很话痨,或许带本书,或许对着茶,或许望着天,可以从秦始皇讲到马克·吐温,从三毛讲到莎士比亚,也许提起个月光下的六便士,我常常听着听着就靠着椅子睡着,醒来后他总是佯怒,说我不懂文化,又马上跟我笑起来,那是我蝉鸣下的暑假最美好的回忆。
我们面前是阳台上木质的栅栏,老人家自己做的,刻了木纹,每回他都要跟我显摆显摆,再去讲中国木器的发展,讲明朝天才的木工皇帝。前面是甜蜜摩纳哥流动的云,一层一层,像咖啡里的奶泡,像彭胀的棉花。阳光总能破云而出,将田野间的所有照亮,那是光啊,跳跃着,横古不变,但是永远都有新意,不等我追上,也不为我停下,最后纵身一跃,余晖洒在半边天,冲击的色彩是光的形状。爷爷这么跟我说,我难以理解,但是那没有距离的天空,光年之外而盖在眼前,好像又感染着所有的器官,无法移开眼睛,不敌月光的愁绪,但阳光总是刻在脑海。
爷爷很爱说话,也有安静的时候,常常是因为云的涌动,光的迁移,话语夹然而止,而后又重新带我领悟自然一切美好。他说,所有的万物都是由光而生,向阳而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光,贯彻了所有的时间,阳光的绽放则是时间的意义。
他爱云更爱光,他如同光阴,让我一点点成长。
那个下午他是我身旁的光。我想。
他让我体会到了光的奇妙。那个下午,不仅是那个下午,每个下午的光都不一样,但他始终在我身旁,那他就是那个下午永恒的光。
年逾八十,最近知道了他离开的消息,他走的也像光,你看到了他,却看不到他来,看不到他走。
我平静的接受了,又是那个下午,面前的栅栏是他刻的木,眼前的阳光还是那么绚烂,云朵还是那么松软的,他的话语还是那么历历在目。没有过的伤感,因为我知道,他就是那光,始终在那把藤椅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也许所谓岁月静好,就是欢声笑语,人来人往。痔核桃间的人们,依旧过着平淡才是真的生活。那是阳光下的所有。
我给自己和阳光沏了壶茶,氤氲朦胧间,光就在我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