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与嘉陵江汇合处的山城被浓云迷雾笼罩，头顶是慌乱无措的飞机，远方是冉冉升起的旗帜，她昂首走入黎明前夕的黑暗，永远为后人照亮前行的路。

我翻开《红岩》。

我看见她身处江岸的朦胧雾气中，没有光，只有衣衫褴褛的壮丁从她身畔经过。“您为何如此奔忙，在这茫茫雾海中可有光明？”潮湿的江风掀动衣角，她凝望远方。“雾海之外，定会有无数红旗在广阔的原野上招展，定会迎接未来的光明。”她说。她的信念如此坚定。

我看见她身处“魔窟”的萧瑟寒意中，深沉的暗夜，大楼耸立在布满阴云的夜空里，拉得紧实的窗帘妄想掩饰楼中肮脏丑恶的行径。“你们休想从我口里得到任何材料！”我听见她庄重无畏的声音。“您为何能够守住机密？您在严刑拷打中，又在想些什么？”“在接受考验的时刻，人的生命，要用来保持党的纯洁。”您说。您的信念如此执着。

我看见她身处逃亡飞机的阴影下，灯火幽微，偶从细雨飘零的云隙中漏下。她不慌不忙做起棉花，抬头便窥见敌人的慌乱无措。不曾想梆子声砸碎她的下一个黎明。“您会遗憾吗？遗憾您没有亲眼目睹红旗招展的盛景？”“我知道，红旗将插遍祖国的每一寸土地，我们的 国家将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人口众多，土地辽阔。我们的革命，将对世界，对人类做出更多的贡献。”她说。她的信念如此崇高。

晨星闪闪，迎接黎明。林间，群鸟争鸣，天将破晓。东方的地平线上，渐渐透出一派红光，闪烁在碧绿的嘉陵江上；绚丽的朝霞，放射出万道光芒。纪念碑沐浴在阳光下，朝天门码头边不再有乞丐与壮丁绝望的乞求，田垄上曾埋伏的机枪没了踪迹，锣鼓喧天。山城在黎明重生。

合上书，我想把我看见的一切告诉江姐。我猛然意识到她已经看见，在她举拳宣誓时，在她指导年轻的一辈时，在她昂首走出牢门时。她早已预见了，破雾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