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忌惮狂风攒足了劲,在萧条的马路上驱赶着匆匆的行人。当我再一次裹紧单薄的衣服前行时,悠悠然飘来股熟悉的香味,断断续续,引得我不停地去嗅。当看到路边的孩子拿着锅盔边吃边走时,心中泛起异样的温暖,往事历历在目。
读五年级时,我认识了一个做锅盔的老头。蓝大褂,中山帽,一双爬满老趼双手。记忆中,锅盔不是烧饼,因为烧饼没有锅盔的遒劲。锅盔也不是煎饼,因为煎饼没有锅盔的香脆,锅盔就是锅盔,有一种无可比拟的味道。当牙齿咬破其脆嫩的外皮,舌头触及其柔弱的内心,芳香便在此刻溢满嘴角。我知道其他地方也有做锅盔的,只是吃上几口感觉味道不对就难以下咽了。
那时的我很迷恋他做锅盔的样子。窄窄的片刀切下了一团包子大小的面,包上馅后,在桌子上撒些面粉,然后面团在他的面杖的循循善诱之下,绽出一张圆圆的笑脸。脸上撒些芝麻,涂上黄油后抹平,再艺术性地把它拉成“鸭舌头”的形状,一头揭起,趁手上水分未干,顺着火温贴向锅壁,烤上四五分钟,锅内就飘出诱人的香味。他做的锅盔为什么如此味美?我曾问他原因,他只是笑而不答。仔细观察一番,他做之前总问清软硬咸淡再下手,至于调馅,就无从得知了。由于我是常客,他对我自然很好。偶尔多加点儿芝麻,多加点儿面,常常会把我弄得欢欣鼓舞。现在想起,嘴角就会浮现出几许笑意。
风愈加疯狂了,每每刮起,就一次次泛起我对锅盔的渴望。昏暗的阳光下,我又一次瞥见那顶中山帽,那件蓝大褂,耳畔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他一般是做一元的锅盔。”可是我的口袋里只有五角钱。
“做个‘五角’的。”我堂堂七尺男儿最终点了那种专为孩子准备的锅盔。他答应着,动作依然那么娴熟,只是手愈加苍老了,青筋条条绽出。“五角的。”我重申了一遍。他居然包上了肉馅,接着撒芝麻。“差不多了!”我看的真切,不希望他为一个五角钱的锅盔大动干戈。可是他继续撒,向女神把星星布满天空。他把烙好的锅盔递给我,还轻声问了一句:“读书很辛苦吧!”我鼻子一酸,内心的感动顿时如这滚热的锅盔,芳香四溢……
好的锅盔,原来是用心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