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个“馋虫小魔王”
弟弟的腮帮子永远像仓鼠似的鼓着,校服口袋里总藏着“神秘宝藏”——可能是半块化掉的巧克力,或是三颗粘着糖霜的彩虹糖。有天我亲眼见他蹲在玄关,把妈妈藏在吊柜顶层的牛肉干包装袋,用晾衣杆戳得窸窸窣窣直掉渣,活像只偷油的小老鼠在啃月亮。
“姐姐快看!我挖到恐龙蛋啦!”周末清晨,我被他炸雷般的喊声惊醒。迷迷糊糊摸到客厅,只见他正举着个沾满泥土的猕猴桃,鼻尖还沾着片枯叶——敢情把小区花坛里野生的猕猴桃当宝贝了。他非要拉着我给“恐龙蛋”办葬礼,用饼干盒当棺材,草莓酱当祭品,最后却趁我写悼词时,偷偷把“陪葬”的奥利奥塞进嘴里,腮帮子撑得像塞了两颗高尔夫球。
厨房是他的“魔法禁地”。有回妈妈刚炸好金灿灿的春卷,转身去拿醋瓶的功夫,盘子里就只剩油汪汪的纸垫了。我们循着油渍找到书房,发现他正躲在窗帘后打饱嗝,嘴角还粘着片春卷皮,活像只偷吃灯油的小花猫。最绝的是他居然用蜡笔在作业本上画了幅“春卷大侠拯救世界”的连环画,说春卷太香,自己没忍住让大侠替他“消灭”了。
他的零食地图比城市交通图还复杂。沙发缝里藏着半包受潮的虾条,钢琴凳下埋着过期的果冻,连我的毛绒玩具肚子里都掏出来过三颗话梅糖。有天我新买的草莓蛋糕放在桌上,转眼只剩奶油花边。正要发火,却见他踮着脚往冰箱顶上贴纸条:“蛋糕仙子昨晚来过啦!”纸条边沿还沾着可疑的粉色糖霜,在阳光下闪着狡黠的光。
可就是这个贪吃鬼,会在暴雨天攥着攒了半年的零花钱冲进便利店。我湿漉漉地回到家时,他正抱着姜茶和暖宝宝守在门口,刘海滴着水珠,怀里却护着包没拆封的栗子糕:“姐姐快吃!店员姐姐说这个驱寒最灵了!”他说话时,嘴角还留着偷吃试吃品的芝麻粒,在灯光下像撒了把星星。
前些天我感冒卧床,昏沉沉间听见厨房叮当响。睁眼就看见他踩着小板凳熬小米粥,袖口沾着面粉,鼻尖蹭着锅灰,却把溏心蛋煎得圆溜溜的。他神秘兮兮地从围裙兜里掏出颗皱巴巴的水果糖:“这是上次藏的战利品,医生说生病吃甜的好的快!”糖纸都起了毛边,却甜得我眼眶发烫。
此刻他正趴在茶几边写作业,铅笔头咬得像被老鼠啃过,橡皮屑堆成小小的雪山。忽然他耳朵一动,像只警觉的小猎犬,顺着空气里飘来的芝麻香就窜进了厨房。我悄悄跟过去,看见他正踮着脚偷尝刚出锅的芝麻饼,烫得直跳脚还不忘往我嘴里塞半块,油汪汪的小手在我校服上印出朵小花。
窗外的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他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地哼歌,碎发上还沾着面粉,像顶着层薄薄的雪。我突然觉得,那些被他偷吃的零食、弄脏的作业本、还有永远找不到的橡皮擦,都变成了星星落进他眼睛里,让这个总也填不满的小馋猫,成了家里最暖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