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的风裹着渐浓的秋意穿林打叶，枯叶籁籁，落了满地，掠过枝头的明亮日光，惊起一地的斑驳树影。

脚底的感觉是如此柔软，以至于我对这厚铺着的树叶产生了怀疑。我俯身捡起一片落叶，屏息凝神，细细端详。指尖传来的触感略微粗糙，却又脆弱至极，稍有不慎便会裂的粉碎。生命的脉络呈现死灰般的黑褐色，整张落叶都染着失去生机的枯黄，边缘微微卷曲，颜色相较于其他地方要深一些，却更显枯病与憔悴。凑近鼻尖，一股长期被烈日烘烤的焦枯气息直入肺腑，有些苦涩。在这片枯叶上，我真切的感觉到了那令它收敛起他的色彩、透亮，失去了它的粉墨，鲜活的秋季的走进。

阳光的灿烂，在枝丫间雀跃，一束束细碎的耀目光芒从树叶中的细缝中露出，一时间碎金点点，浮光层层。林间光线忽明忽暗，我举起手中黄叶，叶面印着小小的朦胧的光晕，为这暗淡的枯叶增色不少。一线明光轻柔的流下，先前未看清的细小纹理被描画上浅黄的色彩，清晰可见那奇异的图腾。轻抚过这细密而又精巧的叶络。反复婆娑那镀上艳阳的微小色块，这枚枯叶仿佛在向我无声的诉说——那些盎然春意时它的生机勃发；夏日蝉鸣中它的繁茂荣盛；最终萧瑟秋风里它的枯萎凋零。怎奈昨夜西风凋碧树，我心中也生出于它的惋惜之情。

扬手，一声喟叹，一声铿然，不料清风又起，枫叶落红，梧叶飘黄，漫天落叶狂舞，真似一林的蝴蝶。扑闪着蝶翼，因风而翱翔，在半空里飞舞、盘旋、飘逸、转跃。风停，树叶纷纷扬扬，多数坠落地面，也有的栽入了山间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行云的清净，载着几片枯枝败叶，悠然流动。溪边，是碧云天，黄叶地。

我拨开堆积的树叶，看见地面有好些树叶已经腐烂，再过一段时间，这些枯叶就会彻底分解，肥沃此处土壤，供养一方树木。“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大抵如此，我若有所思。树后露出一抹橘暮，金辉斜照，山林尽染丹霞。正如日落是一日的落幕，却更是为了下一次日出的升起而做的修整，随着枯叶的脱离，树木是在舍弃，更是在养精蓄锐，好在下一年的春天中蓬勃生长。你一定会诧异，是因这一张张憔悴的、干枯的、甚至是枯黄的落叶，才有了一个百花吐艳，草盛树荣的春季。

零落一叶可知秋，亦能望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