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笼罩着大地的夜晚,纯白的天花板上摇曳的白色灯光是如此刺眼。不似六月时常听见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也不像十二月是万山的静寂,霜序后的十月,有的是锤破长空的惊雷和可以穿透大门和外窗叩响我房门的冷风,以及笼罩着房屋的斜斜的粗线密织着的大雨
我几乎忘了这是秋,我好像还没有从夏日热烈的怀抱里挣脱;我几乎忘了这是秋,我好像还回味着阳春的温柔小意;我几乎忘了这是秋,我好像还不能接受它的不期而遇。几日里在深夜伏案,若不是窗外的一道惊心动魄的闪电,我不会惊醒 :秋来了;若不是一阵阵山洪般的冷冽的穿堂风,我不会惊醒:秋来了;若不是耳畔的倾盆大雨,我不会惊醒:秋来了。
我独坐夜色里,尽力忽视着室外的大片黑暗和室内的小块光明无意形成的强烈反差带来的刺目之感。穿过略积尘埃的玻璃,远方山峦的清幽款款而来,即便是在黑暗和动荡中,依稀可见那一大片深深的、蓬松的绿,仿佛就是那“也无风雨,也无晴”的精神化身。在有些粗蛮的雨中,鸦雀的巢只能摇摇欲坠,恍惚间就使人眼前浮现出那一叶轻舟在一片汹涌澎湃的汪洋中徘徊在生死线上的画面。暴风雨的到来是锐不可当的。然而,那鸦雀的巢却始终没有坠落。眼前只隔着一扇玻璃的斜织着的雨丝若隐若现,迷离着眼看很是清晰,睁大了眼看却又仿佛从未有过,当然,势必得忽略那些张扬的声音,否则你无论如何都很明确:黑夜正在爆发洪灾。
秋夜的雨闻铃而歇,干净的马路告诉昨夜熟睡的人们:秋雨来过了。黄昏时分,天空愈发变得暮霭沉沉,不时便发出一阵低吼,令人不得不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果然,不一会纷纷扬扬的大雨洒满了整座城镇。这时大雨的气焰却不如昨日深夜里大,或许是怕了那边在自家檐下悠哉地听雨的青衣老夫子,或许是怕了雨巷中仰天大笑的红衣小娃,或许是怕了庭院里遭受着打击却还散发出清丽的香气的月桂。大雨似乎害怕了——人们直面它。
渐渐地,我的忧思和哀愁好像都被大雨冲刷了。渐渐地,我习惯在秋雨的猛浪中做那个想要生存下来的鸦巢。渐渐地,我觉得雨的歌声是那么的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