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的雨天。
这所山区的学校宛如一位在雨丝轻拂下优雅、娴静而又略带一丝忧伤的少女。
丝丝缕缕、如吟如唱的细雨本应该是美丽的景致,而我因为某种失落异常沉重。飘洒不绝的雨点若连绵的小珠,把我忧郁的心情敲打成一曲焦躁的鼓点。
翌日,我早早地起了床,未顾及梳洗,匆匆步入操场。本以为我是最早的,却未知“更有早行人”,在清静中享受孤寂再一次成为泡影。我踽踽独行,黯然神伤的眼睛此时容不下任何多余的东西,单看见足迹的延伸、足迹的交替、足迹的融合…
我独倚在操场边的栏杆上,呆若木鸡地望着模糊的天边出神。天边已发白,经过漫长的细雨,整个人都发霉发臭,我不由得更想目睹一番日出的场景。
慢慢地东方由白变为金黄,太阳虽然还未从山崖中冒出来,但其金碧辉煌的玉体,已辉映着周围的一切。四下还是一片黛色,一阵晨风拂过,偶尔带来的一丝丝雨后的泥腥味却能沁人心脾。远处山腰的薄雾别具特色,如一条银丝延伸向远方,不着边际,如人的思绪一般。
没过多久,太阳若一个遍体通红的婴儿,终于在山崖边诞生了。金黄的光把整座大山映照得苍凉而又雄浑,闪着父性般厚重的光芒,虽然还有些模糊,却扩大了山的轮廓。远处近处的山都被罩上一层奇丽的光景。万物都呈一色显现在柔和的阳光之下,将醒未醒的样子。
不知何时,我身边来了一位老者,背负双手,两眼直视东方,背虽稍微有些佝偻,但眼神分明锋芒闪烁。我身披朝阳,回过头来,望着这位老者。
老人脸上皱纹很深,在阳光的辉映下更显得轮廓分明,面孔也变得更加坚毅了——金黄的面孔,黄中透白的胡须,皱纹间的小块阴影和一双分外有神的眼睛,和朝阳无声地应和着,也仿佛在向我昭示着什么。
——小伙子,朝阳如金啊!
老人身后悠长的影子为这句话画上了至为神圣的叹号
操场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朝阳和人群中的学生们合奏着一曲伟大的交响乐!
当然包括操场中央的一对母子,一位年轻的妈妈双手挟在孩子的腋下,教他学步。
孩子和朝阳一样新鲜,在母亲的搀扶下蹒跚地迈着小步子,嘴里咕哝着什么—爸爸好,妈妈好,还是世界好?
那年轻的妈妈偶尔将长发一甩,如黑色的瀑布,随晨风飞舞,身后留下一串串发香,弥散在这清丽的世界。
我若有所悟地转身,依旧面对朝阳。此时的它显得更灿烂了,覆盖了世界上所有它能到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