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今年岁至十三有余,大梦初醒,属于刚刚探索到这世间的一点门道,年少之梦镌刻在心,难以忘怀,妄于今日粗略地记录下来,供以后细细观赏。
轻轻翻开一本老旧褪色的相册,匆匆往事似是一列呜咽的火车呼啸而至,猛的撞进我的脑海。
童年在祖母家度过,最熟悉的不过门前涓涓的小溪,屋后凉爽甘甜的井水,早春的娉婷柳枝,盛秋的汹涌麦浪。农村长出来的孩子,野,嬉戏着追逐打闹,常常闹得到处鸡飞狗跳,稚嫩的笑声回荡在宁静的山沟里,无拘无束,倒是给平常的生活添了些许活力。
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拍的是一盏散着灿烂金光的灯,一盏花灯。那时的村庄没什么电子产品,做饭用土灶,找不到城市的喧嚣,洗澡用木桶,朴实的生活方式仿佛已经成了这里的习惯。某一个普通的日子,晨曦微露,便来了一对人马,听说是哪个县城长途跋涉跑到我们这里来,为了拍个什么片子,扛着许多黑色的机器,有长的,短的,高的,小的,孩子们对这些人最感兴趣,一窝蜂拥着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直到村书记忙不迭地冲过来,把我们扒拉到一边,急急地和那些人一一握手。
暮色苍茫,看似灼热凄凉的鲜红染上山头,慢慢晕染成黛色,我赶回家嚷着要吃饭,今天晚上我有一个计划。快速地吞了几口白饭和油菜,腿已经跨到了木门坎上,还不忘回头叫了一句“奶,我内个出去一下嘞!”“噢,早点回来,外个漆黑呢!”黑?我可不怕,我这次可是要去捉灯虫。
潺潺流水缓缓向前溜着,即使没有阳光的照耀也能一眼望到底,灯虫就是萤火虫,捉一个最大的,拿给那些城里人看看,保准让他们又惊又喜,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我们这随处可见的事物,对他们来说就像灭绝了一样。沿着河岸,寻觅这它们的身影,渐渐的,小亮点多起来了,从稀稀疏疏变成了一群一群的,乍一看,还以为天上闪烁的明星掉下来了呢,皎洁的月光也来助兴,大方地将清晖播撒,我深深地沉醉在这美景中,忘了来这的目的,也忘了奶奶的嘱托。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冰冷的夜风拍打着我的脸庞,我才睁开眼睛,但却怔住了。
这里是哪?我环顾四周,一片漆黑,月亮藏了起来,伸手不见五指,还好,萤火虫还在身边,细微的光亮即使渺小,但也给予了我些许慰藉,我摸黑坐在田埂上,双手抱膝,呆呆地盯着在我身边绕来绕去不愿离开的萤火虫,黑暗仿佛会蠕动,令人毛骨悚然,可怕极了,我尽力去想些美好的事儿,但还是会被突然的一声犬吠吓得汗毛直立。我把手放下了,借着萤火虫的光,我无意间瞥到了一朵含苞未放的荷花,细细的茎,好像一碰就会折断,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主意。
祖母这边,已经召集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很多村民,打着火把,凑在一起急促地说着,那支城里来的队伍也在其中,他们都气喘吁吁,淌着粗汗。
“喂!乡亲们!你们看那是什么?”一个人大声喊着,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对啊,那是什么,一个光点?怎么还一晃一晃的?
“管是个什么,去看看!”村长带头朝那里跑去。
我用力挥舞着手中的荷花,里面是几十只萤火虫,直到看着那一大片,漫山遍野的火光临近,直到眼泪流出,也没有停下……
抚摸着并不光滑的相片,这是找到迷路的我后,那个摄影队拍的,他们说,这是最美的花,最美的灯。
关于年少的故事还有甚多,笔落至此。
大梦初醒,泪还是静静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