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姜糖还剩下几块,我将它们摊在掌心,端详着。大小不一的方块,像几块残缺的琥珀,隐约可见其中交织的经纬,或许是外婆用时光编织的细密针脚。
外婆爱做姜糖,她做的姜糖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姜糖。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常常感冒咳嗽,外婆便会做姜糖给我吃。姜糖甜,但又透着一股辣辣的辛味,让人发汗。外婆总是耐心地熬姜糖,小火慢慢地熬,她看着火,就像在看着我,目光充满了怜爱和慈祥。
做姜糖是件麻烦的事,要花很长时间。外婆知道我喜欢吃姜糖,她总是趁着我放假的时候,专门花上一天的时间来做。她会把晒干的姜切好,用小火慢慢地熬,还要时不时地搅拌。那股浓浓的姜辣味飘进我的鼻子,我便知道,姜糖又做好了。我奔进厨房,外婆便笑眯眯地递给我一块姜糖,说:“小心烫,慢点吃。”
小时候,我并不喜欢吃姜糖。那股辣辣的辛味,让我不敢尝试。但外婆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鼓励我:“再试试,这姜糖可好吃了。”于是,我便咬下一小口,辣辣的辛味在我的口中弥漫开来,我只好不停地喝牛奶。外婆在一旁,开心地笑着。
现在,外婆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眼角多了些许皱纹,额头多了几条深沟。她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来做姜糖了。每次我回到老家,外婆总是笑眯眯地递给我一大盒姜糖,说:“孩子,吃吧,这可是外婆亲手做的呢。”我接过姜糖,再接过外婆递给我的爱。
我看着外婆,就像看着一棵树,一棵将根深深扎入泥土的老树,用它宽厚的树干,庇护着树下的小草。而我,就是那棵小草,在它的庇护下,茁壮成长。
我咬下一口姜糖,还是熟悉的味道,辛辣的姜味中夹杂着丝丝甜味。我想,那一定是外婆的爱吧。我想起小时候,我总是笑嘻嘻地和外婆说:“外婆,我要吃你做的姜糖。”而外婆也总是笑眯眯地答应我。时光如水,我长大了,而外婆却老了。外婆,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
阳光下,我看着手中的姜糖,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上面,犹如一幅明艳的油画。我知道,这是外婆的爱,将伴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