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秋日,我不能忘的是奶奶家门口那架逢秋必开花的扁豆。
依惜记得,五六岁时的我,天天跟着奶奶在田间奔波,门前田里的那架扁豆是我最喜欢的一块。扁豆花淡紫淡紫的,从花蕊向花瓣渐渐加深。以前我总喜欢采几朵扁豆花,让奶奶串成手环,得瑟地和邻里小伙伴炫耀。
这次回奶奶家,田里的扁豆藤缠缠绕绕,嫩绿上不时簇出几朵扁豆花,紫色的小花瓣,好像蝶翅。
“回来了,快去尝尝奶奶刚做出来的花茶。”奶奶欢喜地冲我说。
“好嘞!”我说着,冲进厨房。清香弥漫了四周的一切,我捧起那杯热气腾腾的花茶,一口下去,温热适宜,花香与糖香交融在一起,碰撞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奶奶,这是什么花茶啊?怪好喝的。”
“这个啊,是我自己做的,叫‘蝶翅’花茶。”我看着茶水中浮着的几瓣紫花,确实是‘蝶翅’,也是扁豆花,它们瓣瓣缓缓地浮在水面上,周遭漾开的波纹,圈圈圆圆,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奶奶又开始捣鼓什么了,我喝着花茶凑在一边看。她围起衣裙,粗糙的双手浸在水池里拨弄着什么——又是扁豆花。她抄起那筐洗净的扁豆花,放进正在烧水锅里,又掂量了两三勺白糖,洒在花中,用筷子搅拌,又蒙上锅盖……可是,这扁豆花好像对别人家来说不怎么重要,奶奶为什么这么爱用它呢?
她却这么对我说:“你可别瞧不起扁豆花,它长得小功效大着呢。不用不知道,这泡茶用扁豆花清香营养都可以吸收”。奶奶说着拾起一个扁豆花给我看,它沾满了水珠,紫色的光隐约透晕出来。我没想到,这细小的一瓣,有这么大的功效。
手里,这瓣扁豆花;眼前,奶奶温馨的笑容,让我不禁鼻头发酸。
奶奶对我来说,似乎就是这么平实、简单。浮在茶杯里的扁豆花告诉我:这不光是奶奶的爱,也是她对我的教导。扁豆花,不过是一种不起眼的野花,它没有艳丽的姿色,唯有那抹清香是它平凡中独一份的色彩,所以我想,奶奶最终希望的还是让我不要自卑,不要退缩,不要气馁,自信起来,清香自来。
小时候,和奶奶坐在田间晒太阳,在时空无常的流变里已不再有了,只有当我望见奶奶那佝偻的身子时,才想起这些,想起扁豆花生机的样子,想起她和蔼的笑容,想起她对我一成不变的爱。
车子驶过田边,我看向了那架扁豆,花儿依旧平朴,如蝶翅在秋风中翩跹飞舞,奶奶的清香一直都在,扁豆花里的亲情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