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皇嘉树，桔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题记

“爷爷，橘子酸，你吃。”

爷爷笑盈盈地接过，脸上的皱纹像是干瘪的橘皮。

你端详着橘瓣，虽没有别处的橘子橙黄，却也是一片清明的亮黄色，拥拥挤挤，抱作一团。对于年幼的我来说，它是奇酸无比的“奇物”。

你咬下一口，细细品味着橘子的酸味，好像在回味自己的人生。

“这橘子确实酸，下午我们再去树上挑。”

沿着山，坡每一步都踏在了橘香中，真如屈原所言“曾枝剡棘，圆果抟兮。青黄杂糅，文章烂兮。精色内白，类任道兮”。一老一小，林间携手而行，与繁叶中寻找着团团圆圆的美好。

“你看那个橘子多大多圆，黄澄澄的肯定甜！”

于是，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抱着橘树摇着，希望能够将这颗橘子摇下来。

爷爷又拿出了他的竹竿，小心翼翼地敲击着如铃铛一样的橘子。在爷爷的鼓励下，橘子终于鼓足勇气，纵身一跳跃入我的怀中。

我捧着圆滚滚的橘子，顺着橘子的纹路剥开，簇拥在一起的橘瓣，被分散开来，清香漫溢。

真甜！

你老了，我却沿着你的纹路长大，橘树的故事也成了相隔千里的秘密，封藏在我们的心里。

在记忆的碎片中寻觅着你，却仅剩下病床前那次相见。

那也是最后一面了。

“其黄而陨”的橘到了一年的尽头，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已经被剥开的橘子在你的病床前守护着你，我怔怔的站在床前，你笑了。

“等我好了，我们再去摘橘子，甜！”

脸上的皱纹挤作一团，面色乌黑，像是被冻伤的橘子，挣扎着想摆脱落叶归根的宿命。

“来吃，我试过了，这橘子很红，很圆，不酸……”说到一半，又开始气喘起来，大口大口的吞着空气，却又好像力不从心……

“快让医生来！”

他用干瘦如枝丫般的手抚摸着胸脯，颤颤巍巍的摸索着，从床头的橘皮中掰扯下一半橘，高高举起手，放在我的手中，紧接着又急急坠下。

我咀嚼着橘子真甜，却又什么咸味混合着汁水的甜味，愕然间，我下意识地擦眼角，才知是泪。

橘始终创造不了度过冬天的神话，爷爷生命的蝴蝶最终还是没能飞过沧海，如同冬日坠落土地的橘永远的埋藏在了他挚爱的橘树之下。

夜里一轮明月温和的照在橘树丛中，那排青瓦屋，如今里面也是人去屋空，我找出一把竹椅，斜倚在月光下，掰开了一个橘子，尝了一瓣，真甜。

我将橘皮重新合拢，举过头顶，遮住了天空的圆月。

爷爷，橘子真甜，你尝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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