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迟烟

初一 叙事 1328字
2020-06-27 16:34:41

蝴蝶展翅在青丝之间,那是迟暮爱的馈赠

——题记

“来,奶奶给你带头卡子,依依你看,是这个蓝色的好看啊,还是黄色的啊。” 记亿里奶奶总是会用温柔又耐心的声音陪着我。在南方,遍地都是蝉,呱呱呱叫声不绝,奶奶总是在这个时候,站在夕阳的照耀下,度上一层暖暖的,橘黄色的光。然后牵着我的手,细声细语的问我想带什么颜色的头花。

“唔……红色的,蝴蝶的!”看着座子上洒下的阳光和明媚的卡子,小小的我总会闭上眼睛,抓起独自放在桌子一角的红色发夹,郑重的交到奶奶粗糙的手上。

“好好好,小孩就该带红色的夹子,好看!”奶奶的手极巧,很快就挽出了一个好看的丸子头,别再我一头青丝上的蝴蝶,颤颤展翅,仰望蓝空。

奶奶轻轻牵起我肉肉的小手向前,陪着我,和我迈着短短的腿,漫漫向前跑着。那一年,我六岁,你六十岁。

奶奶慢慢悠悠的在大街上走着,时不时停下脚步,四处寻找着什么。“依依她奶奶,你又来看卡子咯!你看看,新来的,好看不!”奶奶微微皱眉,“不成,我家依依要带红卡子,红卡子好看!”卖头花的老太太也不急,又变魔术师似的变出几个红卡子,“这几个成不,现在的孩子都喜欢!”奶奶看着那细细的红绳上缠着几多小花,还是摇头,“不成,不成,我家依依要带蝴蝶呐!”卖头花的太太太没了折,只能挥挥手让奶奶走。

没买着头花,奶奶也不恼,又在大街上慢慢悠悠的转着,在时不时停下脚步。

直到霞都印下来了,她才披着夕阳回家。“依依啊,奶奶给你买了新卡子,你看看,是你喜欢的红蝴蝶啊!”我已经不在像小时候那样扑过去,抢着看那让我日思夜想的红卡子,我慢吞吞的走了过去,任凭奶奶把那大红色卡子带到我头上来,那蝴蝶欲飞未飞,因为有绳子紧紧的牵住她。

奶奶牵起我的手,执着拽着我慢慢走着。那一年,我十岁,奶奶六十四

岁。

“老太太,慢点走啊!这老大岁数了,咋还天天往外跑!”奶奶走得很慢,还要把着人家摊子的铁柱子歇一会,“依依要回来了!我来给她买点卡子!”奶奶笑呵呵的回答,再拿着火红色的卡子笑吟吟的离去。

“依依,你看!是卡子!是你最喜欢的红蝴蝶啊!”奶奶还是温柔的,耐心的,但又好像不一样了,好像有一点苍老了。我早已失去了幼童时对红卡子那份执着与喜爱,在现在的我来看,手机才是最值得喜爱的。对于奶奶的呼喊我冲耳不闻,对着手机一个人傻呵呵的笑着。奶奶一个人站在迟暮里,看着有几分凄凉。“依依,依依!是你最喜欢的红——”奶奶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抢过那只崭新的红卡子,向着远方扔去,蝴蝶飞向天空了,没有人在拽着她了!

我向外冲去,一边喊到“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些卡子了,真丑!”我向外跑去,奶奶停在原地,又缓缓的走向那个被摔坏的卡子,蝴蝶摔掉了。自以为不顾一切终于冲破负束的少女,同时也伤了的是至亲之人难以弥补的心。

没有人牵着我,只有我一个人向前奔跑着。那一年,我十三,奶奶六十七。

“你快去看看你奶奶,她病倒了!”邻居家大婶后面的话我没听到,我只有茫茫然的看着那都没有亮着那展昏黄的灯的老屋,急冲冲的向医院奔去。

医院里很安静,奶奶病很急,还输着液,但看到我时,她的眼睛倒发出一丝亮晶晶的光芒,她朝我看来,又朝我笑笑,一只清瘦的,泛着青筋的手牵住了我的手,又朝我继续笑着,如同我小时候那样。

奶奶睡着的时候,我在她衣兜里翻出来了一只卡子,一只火红色的蝴蝶卡子,但蝴蝶是后粘上去的。我知道那是我摔碎的那只……

我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会喜欢那种大红色的卡子,那是代表着血浓于水的至亲至爱之情,那是不可分割,不可缺少的情谊,在昏黄的西霞里,我默默攥紧了手里的卡子。

那一年,我十四岁,奶奶六十八岁。

“奶奶,你看这几个卡子,我带哪个好看!”在一地霞光里,我笑着朝奶奶望去,然后不等她回答就带上那只大红色的蝴蝶卡子,挽着她向前方走去。

淮南迟烟,那人犹在。我愿同她一起,漫漫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