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洗,院子里的藤椅早已看不清轮廓。只有那如雾般的银色。
风吹过窗户,吹到我的脸上,抚摸着我的头,月亮也轻轻过来,把最温柔的光洒满屋室。望着那杏黄色的月,我不禁忆起当年,也是一轮明月,也是院子里的那把藤椅。不同的,只是如今少了一陪我望月的人罢。
恍惚间,我看见了爷爷的模样。
“月亮漂不漂亮啊?”
“漂亮!”
低矮的老屋里,两个人依偎着,望着如水洗般的月,说着。
“爷爷,你说,月亮上除了嫦娥姐姐,还住着什么人呢?”
“应该,是那些,善良的人。”
“那以后我和爷爷一起住上去好不好?”
爷爷沉默了,他一把把我抱起,让我坐在 他的腿上,没说话。我也没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抬头,盯着月,它柔柔的。爷爷拉起我的小手,抚摸着我,异常厚实,温暖。胜过春日的微风;胜过夏日的蝉鸣;胜过三秋的落叶;也胜过那冬日小熊的拥抱。
也正是那一年。
清晨爱坐在藤椅上看日出,夜晚爱坐在窗前看月的爷爷,渐渐不爱走了。他一整天都坐在床上。我每次去院子捉蜻蜓,总能看见那藤椅上的蜘蛛网,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的灰尘厚。而爷爷,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中,只剩淡淡的惆怅。
终于,有一天我穿上了白色的,奇怪的衣裳,爷爷也不见了。不在藤椅上,不在窗前。也不在床上。好像,去了月亮上。
月亮依旧明亮。
我睁开眼,从回忆中把自己拽了出来。我静静地望着月,亮亮的,柔柔的,圆圆的。那温和的月光,想当年爷爷的手,给予我不可言语的温暖。
如果那思念可以再取一个名字,我希望,它可以叫做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