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天,闻至清香阵阵。抬头,冰澈湖水里,挺着一株亭亭玉立的白莲,缀着晶莹的水露,散着莹莹的光她栖在那白湘莲的故乡“莲城”-湘潭市。那时幼小的我暂住在她小院的对门。那座小院神秘而安静,从二楼看,是一潭的白莲,一池的绿荷。
晚上,柔和的灯光洒下,一个窈窕的身影在一块板前坐着,站着,踱着步,两手上下翻飞着,摆弄着什么。静静地,就这么静静地映在竹帘上,成为了我每晚为此兴奋盼着,伸长脖子,踮起足见瞧着的名画,月光被揉碎了,撒进了阵阵莲花香。
第一次看见那个身影的面庞,是灰夏的午后。小伙伴们打赌去敲她家的门,我输了。被他们前拥后挤推过来。“嗒嗒”,心也“呼呼”紧促地跳。
“咔嗒”,门开了。
她身材高挑苗条,白皙的脸,柳叶眉下一双乌亮的杏该眼,里面仿若悬着星河般冷静而柔和。穿着一身雪白的旗袍,熨得没有一丝折皱;黑瀑布一样的长发盘在脑后,不留一根碎发,显得干净利落。
伙伴一哄而散,我却钉在原地。或许她不用种白莲的,她自己就是一株“出淤泥而不染”、超凡脱俗的白莲!
她上前拉住我的手,暖暖的,心甘情愿地跟在后面。穿过潭水旁的莲花香四溢,是那方凝视已久的小院。纯木的摆设,细竹的帘子映出零散的碎光,打在一尘不染的白瓷砖上。幽幽白莲香从木门外挤了来,她带我到椅前坐下,问:“你想看我做湘绣吗?”她说着轻轻走去,我才发现,靠竹帘的角落,一块木质的,向内微倾的板架。板架上,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白布,另一端边缘垂着各色的毛线,整齐地列着。
她面对着坐下了。取线,系在针尾上,她一手从板下扶稳,一手提针眼中一道光闪过,针直直地风驰电挚般稳稳刺了下去。紧接着,轻轻打个结,一穿一拉再下针,轻巧似微风细波,蜻蜓点水不一会,一朵白莲已立于布中。她抽出剪刀,截去剩余的线头,再针,系结,又是一穿一拉,两手似飞鸟一般上下翻腾。一池白莲绿荷现了出来原来,她每夜竟是作这样的魔法!
我后来常去她那,看她刺绣。她招待我吃莲子。她坐布前劳作,日光洒进,她每寸肌肤都闪着光。
一次,我拿自家的棉被,兴高采烈道:“这也是湘绣!”她叹口气:“只是些机器的复制品罢了。”她静静凝视着我忽然定声说:“我华夏五千年历史,琴棋书画戏曲刺绣,都是璀璨其中的光影。传承,我要她们散出太阳的光辉夕阳照透了她的双眸,亮着光。
原来,白莲,立在那,不为寂寞为坚守。
一潭碧波,莲香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