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妤歆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故乡的春光在山野风香之中写下诗行，拂过乡野的风曳动一帘碧色，携着往事的味道在沟壑山峦间猎猎作响。

记忆中那一碗猪油面朴素而优雅，入喉入心，将心塞得满满的。

晨光熹微中，小小的灶间早已是一派热气腾腾——祖母清洗出锅碗瓢盆，烧柴生火，掌起铁锅大勺，火红的柴热烈吞咽着氧气，锅中堆成山的肥肉与锅面交战着发出滋滋响声，不时一两滴油滴灵动弹出。随着油香四溢开来，山头日已当空照，院子外劳作的人们，攀谈的人们与玩耍的孩童多了起来。

祖母拿出一个瓷罐，将猪油盛出。接着便大火烧水煮面，面熟捞出，再起锅舀上一勺猪油烧热，煎蛋至金黄后，加水煮沸，汤至淡乳色下菜煮熟。锅中还沸腾着祖母一手拿碗，一手将盐酱醋盛出适量于碗中，再将面与汤一齐倒入，油水飘香，蛋如日般金黄，这一碗猪油面令我看得愣神，一切繁杂的工序都好似被祖母操持的有条不秦，这是一步步手作。

祖母招呼我吃面，我将面拥着汤灌入口中，浓郁的猪油香攻击向我的味蕾，咬一口蛋，蛋皮焦脆，压入汤底，等蛋吸收些汤汁再吃，又是别样风味，只能用鲜香词形容。

第一次对于一碗面，竟莫名生出了一份敬意。我不禁想着，在这个快节奏裹挟的社会，步步手作的细腻工序日渐被摒弃，外卖、速食饭挤占了我们的餐桌，一餐一饭原本缓慢优雅的仪式也早已无从安放。不觉间发觉困在樊笼已久，很久没有庄严隆重地对待一餐饭，很久没有欣赏过一朵花的盛开，一束阳的倾泻，一湖秋水的静谧。再次捧起碗，贪心地喝上几口汤，连心都变得熨贴了。

毕淑敏说：“这世界凡是自然的东西都是缓慢的，太阳一点点升起，一点点落下。花一朵朵开，一瓣瓣落下，稻谷成熟也慢得很。”我想也许，我们应该再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