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熟悉的街头,却忽闻一阵陌生的声调--是皮影戏。那时的我从未想过,眼前这位沧桑的大叔会成为我一年中最敬仰的人,甚至让敬仰,成为了我的年度关键词。
说是皮影戏班子,也不过就是三位伴奏和一位边舞弄影人边唱戏的大叔。他的脸上已有道道皱纹遍布,却依旧神光焕发。他的声音悠扬又不失气力,如春日里枝头的莺鸣。以声绘情,影人的摆动和和他的歌声的抑扬相吻合,手中动作熟练而巧妙,人物在他手中好似被赋予了自己的生命。一曲作罢,周围早已聚满观众,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的眼里有热爱,有激动。我被他的唱功折服,打心底的佩服。
人群散去,我上前问道:“大叔,您学皮影戏多久了?”大叔用那双充满褶皱的古铜色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阵:“大约从十几岁起吧,我就跟着父亲学,到现在不知不觉也有二三十年了啊。我们原来是一个很大的戏班呢,” 说着,大叔也轻叹了一口气,“这手艺又苦又不赚钱,没什么人乐得特意来学这个,久而久之也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之间都夹杂着数不尽的辛酸,可他眼中却始终熠熠生辉—也许是热爱的光芒吧。“那您又为什么能坚持到现在呢?”大叔的眼中又燃起光芒:“不仅是热爱!他不学,你不学,那咱们宝贵的传统文化岂不是丢了哩。我的坚持啊,更多是责任!”我为之一颤。大叔说自己是皮影戏的守城人,他知道这门手艺不热门又难学,可他凭借着一腔热血,用从心底迸发的热爱和责任,铸造了传承发扬皮影戏的这堵高墙。望着大叔离去的背影,虽是驼着背,我却感到他是那么的高大。我的眼前早已是模糊一片,但无尽的敬仰却在心底清晰地油然而生。
再见到他,又过了一个月。大叔见我兴致高涨,便也兴奋地说要教我唱皮影戏。皮影戏的韵律是那么的明了又轻快,它的韵味是那么的绵转而悠长。咿咿呀呀的歌声忽连忽断,却又好似有一根弦始终牵连着--是皮影戏的魂。那是千百年来中国宗教文化、戏曲文化、社会文化以及习俗文化的绝妙融合。我仿佛看到佛像下虔诚的人民遵从着自己的信仰;看到陕北高原上敲打着腰鼓的恢宏壮阔;看到戏台下的工匠根据台上戏人的模样精巧的剪出一个又一个剪影;看到古时观戏的人们对着绝佳的歌喉和表演不止的鼓掌……这就是皮影戏的魂。它包容着华夏文明间的人生百态和历史沉浮,承载着几千年来人们万千文化与思想,皮影才得以接连不断的在历史长河里接续,源远流长。在大叔的悉心教导下,我也有模有样的唱了起来。而我的敬仰,也不再只是对大叔的钦服,更是对皮影戏这中华人民的璀璨瑰宝的无尽景仰。
后来一年里,我常见到他。每一次,我那熟悉的景仰总是一次次的涌上心头。是对大叔,对皮影戏,更是每一个坚守初心的传统文化守城人。
敬仰是过去一年淌在我心底不止不休的河流,贯穿我的一整年。它为我的人生,增添了一份更精妙的感受和体悟,我才得以攀着传统文化的茎,看更远的世界,蓬勃生长。敬仰,我的年度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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