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无声地落,春风助兴,雨斜斜飘下,眼中有些许朦胧,是一场偏风雨。
阴沉至极。
天空很暗,玉兰树随风舞动,花瓣无力飘落,天空只觉沉了脸。我即使坐在教室里,也不禁瑟瑟地发了抖。天空一点点沉下去,风一点点猛起来,雨渐觉要滑下来。只是倏然,蒙蒙地雨便倾斜而下,我望了望窗外……
铃响,下课。我扯上自己的帽子,背上书包往外走。雨只是像柔软的毛一样,茸茸地下着。出了校门,过了马路,我猛抬头,看到了父亲。他举着伞,不住地张望着,本该雪白的衣服上有些斑斑雨点,他的脸黑而有些红,下巴上有淡淡的胡茬。他看上去极高大、魁梧,我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等待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最终还是发现了我。
“哎呀,怎么出来了啊!”他的脸上带着惊喜。
“对呀,你没看到吗?”我有些强颜欢笑。
“你没拿伞啊,”他边说边往家走去,并把伞举到我头上,“书包要我来背吗?”
“不用不用。”我边说边走,没有抬头。
风还在刮,雨仍在下,春风怜人,春雨惊鸿。正在走着,望一望脚下,忽然发现鞋带开了,便喊了一声。父亲看了看我的鞋带,又瞧了瞧我的书包,轻轻地说了句:“我来系。”父亲蹲了下来,把伞递给了我。我没有拒绝,我也无法拒绝。我尽量把伞往他那里撑,就像他努力把伞往我这边倾一样。我的目光向下望着,忽然,我看到他那黑密头发里,有几根突兀的白丝。我不禁愣住了。
“我要给爸爸拌大葱吃!”我听到了一个声音,是自己的声音,我愣了愣。儿时父亲经常出差,我总是会哭得梨花带雨的,总是央求他早点回家,他一回来我总是激动非常,争着要他举高高。如今他在外地工作,他的离开与回来我也不会再有多高兴或多难过,连那句“爸爸,我爱你!”似乎也有些难以启齿。
父亲,你想过吗?当你我正在举高高时,当你在给我讲故事时,当我们假扮玩偶游戏时,当我们在玩“钻山洞”“骑大马”时,当我还年幼你还年轻时,你想过如今我们的生疏吗?你那时告诉过我,我将来也有自己的“白子王子”,我却毫不犹豫地和你说:“我要爸爸做我的白马!”你笑着摇头。或许,你早已料到了如今的生疏。
谁会想到,我们本是无话不谈,情同挚友,可如今,早已愈行愈远,形同陌路。
那个没完成的“大葱梦”还会实现吗?
父亲把鞋带系好,慢慢起身。我赶忙抹了把脸,轻说:“这雨还打人脸哩……”等到父亲准备继续走时,我看到他的脸,是的,多了好多皱纹。爸爸还是爸爸,只是老了些。
啧,这偏风雨更大了,打在脸上,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流进嘴里,咸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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