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父母来到宁夏,在堤岸边坐羊皮筏子。站在堤岸边,眼前江河涌动,浩浩汤汤,从不停留,从不断绝。
这是一片生于流域之滨的土地,养育出粗犷豪迈的西北人。我们很快找到了一位驾驶羊皮筏子的师傅,在谈好价钱后他便从车上抡下由十二张扎好的水筏,单肩扛起,冲我们一挥手,泛黄的脸颊上挤出两颗白牙,朗声道:“来,跟上。”向前走,到了水岸相接处,师傅便放下水筏,拿出一根表皮已经被水流磨平的竹竿,一手撑着杆,一手扶着筏子。这水筏看起来约莫有三四个平方米大,但坐上去却显得拥挤,人们手脚皆要交叉而放,臀部还要不时有冰冷的江水流过。
我们赶紧坐上筏子。环顾四周一点没有水天相接、天人合一的美感,反倒有上半身身处酷暑,下半身直打寒颤冷热交替的难受。师傅推了筏,我们便一下处于江水之中了。我伸手向周围的水流探去,那些翻滚着的大小漩涡一下将我的手指团住,他们携带着的细小砂砾刮过我,有的残留在指甲缝里,有的则流向远处。
此时,水筏周围的江水还是心平气和的,它并不混浊,却有着黄河独具的大地之色,庄严沉稳,那江拂过底部平平的细沙,静静地流着,低低的吟唱着,轻轻地度过这一段浪漫的行程。然而,前进的途中仍充满崎岖与不安。前方是河道的一个转角,江水冲刷到堤坝上无法前进,于是它愤激地奔腾了起来,怒吼着,却只能回旋着。
前波后浪起伏催促着接踵而至,当终于冲击掉了些积土,它便携带着滚滚黄沙,将自己拧成一股有力的洪流,向又向前方快乐勇敢地流走。这江水暂时混浊了,可穿过悬崖峭壁的过程又为它凝聚了多少新生力量。
我们的小筏,就在这长河中飘荡。突然,小筏开始在这广阔无垠的世界里旋舞,一阵阵的飞溅的水花湿了衣服,我登时心魂惊骇:会不会在一瞬间江河美景转变为覆舟的地狱?我们惊慌地看向师傅。那师傅却神态自如,仿佛早已熟知这般险境。只见他举杆,入江,力划,再举杆。
手与杆与筏已是多年的好友。水势再猛,竹竿也不会脱离那双大手;水筏再颠簸,也绝不会伤害游人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