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下,汽油伴着城市的烟火味袭来,冬夜的街道上几乎无人,只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斑驳的长椅上。揣着怀里刚从展上带回来的画,街边的灯火逐渐被黑暗吞噬殆尽。生命中,一束光照在了地面上,抬头望去,原来是家中等我回家的母亲,打开了窗前的那盏灯。
我满心疲倦地瘫坐在床上,毫无心思地摆弄着那幅画。始终不明白为何连艺术也应该有正确答案。评委总不会认可我的画,几年的努力仿佛在这一刻前功尽弃。伏案于桌前,仔细想来,大家的审美似乎出奇一致,无不喜爱浓墨重彩的色调,蜂拥般围堵在那里。而清冷曲折的线条,幽寂的乡间羊肠小道,却总是无人问津。我孤独地站在画前,思忱着画展上这无奇的一幕。真正的艺术,到底是什么呢。
思绪拉回到灯光下,窗外天色暗沉,漆黑一片,屋内却光亮乍现。失利的痛楚在脑海中不断翻涌,我不敢懈怠,转而提起画笔,与似乎望不着尽头的黑夜奋战。
可我还是喜欢宁静清幽的风景画,大红大紫始终提不起我的兴致,心被紧紧揪着,热爱和名利,到底该选择真心还是虚假的名誉?
最后我还是试着画下了霓虹灯下的夜景,最后点缀上几点高光,烟火气戛然而起。疲倦地落下最后一笔,半醒半寐地望向窗外的夜色,迷迷糊糊间,也觉得讽刺。
竟真疲惫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第二天清晨,朦朦胧胧地觉得一丝光感,似乎是灯被谁点亮了。那片灯光映在眼前,照亮了整个阴暗的房间。揉了揉眼,原来是母亲走进了房间,点开了台灯。“比起这个,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风格,山山水水的。清秀,和别人的不一样。”我猛地怔住了,迷糊间还不明白态亲的用意。她把画从画板上取下来,替我粘上崭新的画纸。
“光总是会亮的,总有一盏灯,会为你而留。”
她放下早餐,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不加思考,我叼起面包片,把东西胡乱一塞,拎上包冲出家门,生怕会迟了画室的课。
打开门的动作,更像打开了自己的心。整个世界忽然明亮了起来,冬日中朦胧的一束阳光透过密密的云层照射进来,昨夜留下弥漫着的雾气,渐渐消散殆尽。仿佛又回到了初学美术的那一天,母亲的笑容满面……
她的声音在街巷回荡,我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家中那盏灯火透过窗玻璃照射了出来,照亮了我的生命,也照亮了我的心,照亮了不被定义的美,驱散了世俗的烟火,驱散了沉重的云层。
方才领悟,那片灯火原来是母亲深沉凝重的爱,生命中,源自那束光的警醒,我不再为了名利而抛弃自我。
是光,总是会点亮我平庸生命的。
乘着那束照进生命的光,朝往暮归,与爱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