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辜屿
在记忆深处找出些许落灰的画卷,我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一幅幅花色斑斓的画作重现在我目前,一阵好闻的槐花香忽来,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我如梦初醒般,忙将这些画卷拼凑在一起。当一幅幅细碎的画作组成那熟悉的场景时,我看到记忆中最好的作品,它的名字叫做家乡。
我拾起离我最近的一幅画,画上的人笑容灿烂,我的思绪仿佛被拉往画中的时空。我看到,家乡的那一棵百年榕树下,邻家的老婆婆围坐在一起,摇动手中蒲扇,蝉鸣阵阵,七月初的阳光明媚而不刺眼,穿过茂密的绿叶洒向大地,洒在街道上,洒在老婆婆的肩上,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孩童们在小巷里玩着捉迷藏,或是在河畔挑着树枝捉鱼戏水,用石子儿打水漂的“咕嘟”声不停息,孩子们总是围在一堆儿,看谁挑到的石块儿最好,谁打的水漂能飞的更远,能溅起更多的涟漪。大人们正抱着竹篮,采摘着一簇簇香甜可口的槐花,一朵朵白花像冬日里的白雪,拥挤在一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这些槐花的归宿,或是会直接当作闲暇时空口可食的小零嘴儿;或是与同伴一起在排开,放在阳光下沐浴,晒干水分后成为泡茶时增添亮点的一笔;或是与白米一起加水融合,成为香甜软糯的槐花粥。每当槐花茶和槐花粥一同被端上街道,孩子们便蜂拥而至地盼望着那一碗香甜,大人们则一人一杯槐花茶,坐下享受闲暇时光。家乡人的和谐幸福生活,一幅幅家乡人情图,在我记忆中那最好的作品留下浓厚重彩的一笔。我看向稍远的几幅,画中景色秀丽,我的思绪仿佛被带到那画中的美丽之地。
我看到,家乡那棵大榕树,百年流逝,仍是保持着苍劲的姿态,昂首挺胸地向着蓝天。那护城河穿过整个小镇,溪水清澈,石子儿躺在河底,俶尔远逝,往来翕忽,鱼儿欢快遨游在水底,阳光洒在泛起的波澜,金风拂过溪水,仿佛一张张金箔浮在水面,波光粼粼,金与蓝一同勾勒出好看的景象。河畔杨柳飘飘,蕉叶翠绿,空气中又飘过一阵淡淡的槐花香,蝴蝶扰乱荷花,蜻蜓款款飞,蝉趴在树上长鸣。远处,青山环绕,重峦叠嶂,一大片一大片的浓绿,山上零散地屹立着房屋,一朵朵白洁的云儿簇拥在山顶,白里透绿,就像翡翠。
阳光透过云层照向山,仿佛镶嵌上一丝金边,也有阳光向上穿过,像冲天的飞鹰直向蓝天。我曾去过很多地方,但家乡的景色定是其中的翘首,它是自然的作品,为我记忆中那最好的作品留下重要的一笔。我站起身,望向那被拼凑好的整幅作品,我的思绪仿佛回到家乡。我看到,儿时的我,端上小竹凳,听着老婆婆聊着家常里短;挤到“观战”下围棋的队伍里,虽不懂棋局战略,但也好奇着当下的激烈“战况”;和家乡的伙伴一同打闹着,嬉笑着,去河边蹲着寻找最完美的石块儿。
坐在大榕树下吹着晚风,逗着水中的顽皮鱼儿,站在山腰俯瞰整座小镇。这是我儿时的家乡呀!我看到一幅幅零碎的画卷重合,粘黏,如拼图一般,一块儿叫情,一块儿叫景,一块儿叫回忆……它们拼接在一起,它带着我童年的快乐与温情,一幅完整的,壮丽的,耀眼的作品展现在我的眼前。
这世间最好的作品,不再风尘落灰,它带着那些最美好的回忆重现在我的眼前,让我不禁惊呼:我的生命里居然存在这样好的作品。我生命中最好的作品,它的名字叫做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