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花生

初一 叙事 1237字
2022-09-14 13:59:18

花生,又叫落花生。在我老家,花生俗称果子,花生米叫果米。种花生,故又叫种果子、点果子。

时近谷雨节气,一场春雨来得及时,下得酣畅、通透。地里墒情好,正是种瓜点豆的好时节。

在我的记忆里,种花生一般先用耩子劐沟子,点花生米、封沟、荡平,少则两人,多则几人。若墒情好,一把铁锨,脚踩锨头一压一抬,现一裂缝,随之放入花生米,一人足矣。现在种花生多盖地膜,要不是切身体验,我还真不知道有如此紧密相连的工序。

这次种花生,我与年逾七旬的父母三人合作,有分工,有协作,简单的劳作,有着与做工做事一样的理。

我细数了一下,种花生分荡、摁、点、封、盖、压等六道工序。我负责第一步,先用铁耙将提前刨好、宽约三十公分的垄荡平。每荡完一垄,父亲即手握一木棍,随之在垄上摁出要种花生的小坑。木棍底端三四公分处钉一长钉,摁至长钉处正好是小坑的深度,比耩子轻便,比农用手动播种器好用。父亲用木棍摁出的小坑折尺状排列,间距20公分左右,三个点形似正三角,四个点构成平行四边形。母亲向小坑里放花生米,粒大放俩,粒小放仨。父亲在前,母亲在后,每点完一段或一垄,我即用耙子封坑荡平。荡地速度快,我抽空也向小坑点花生米。种完一块地,我们一起协作压地膜。地膜卷在一圆柱筒上,筒中心穿一根绳,母亲两手握绳头,脚踩垄两侧的沟子,手拉绳,倒着走,筒滚动,地膜自然覆在垄上、沟边。我和父亲在垄边铲土撒土压住地膜。一走一拉,一覆一压,三人配合,有序跟进。

每盖一段地膜,母亲即双手托腰,使劲抻抻下弯的腰,因为疼痛、麻木,会长出一口气,习惯性地发出“哎呦”声。父亲自去年冬天腰疼复发,腿部发胀,每完成一垄就要站一站,歇一歇。他们行动缓慢,但每个环节做得都很细致,地膜哪儿盖得不实、不均匀,再铲土封盖,或用脚踩实。据我观察,种花生尽管不算累,但是摁、种、荡、盖膜、压土,哪一项腰也弓着,不间断地走着。父母的腰腿疼就是这样烙下的。每每看到父母掐腰、抬腰,我都有一种莫名的痛。我想起儿时,年轻的父母是种花生的主角,他们一个扶耩子一个在前面拉,劐出沟子,我只是一个点放、偷吃花生米的小帮手。而今,完全颠倒了,我成了父母的依靠,种花生的主角。我只能加快劳作速度,多干一点,好让他们得以喘息。一上午,我们种完预定的三块地。父亲很高兴,说,要是我与你娘俺俩种,至少得一天半,咱仨快了近一天。

我们带了晌饭,在坡前小屋里吃。一个馒头,一块豆腐,一小碗砸好的蒜。咬一口馍,夹一块豆腐,蘸一点蒜,我吃得很香;母亲烧了一壶水,沏一壶干烘茶,酽酽的,很解渴。我问父亲,生产队时怎么种花生?父亲说,都是用耩子劐出沟子,再点果米。队长怕队员偷吃,用灰拌了果米,脏兮兮的。那时没得吃,即使拌上灰,队员还是偷着把果米装进口袋,回家洗了吃。父亲感叹着,那时光种没得吃偷着吃,现在呢,啥也有,种了却不想吃了。我想起儿时上坡掀蝎子,只要走过种花生的地,就会观察荡平的地面,哪里下陷哪里就有花生米,两手抠出,潮乎乎的,在衣襟上擦几下送进嘴里,脆香又解馋……

下午,我与父母一同开垦了长着几株桃树的荒地,三条小堰,刨土、垒堰、修枝、去荆棘杂草,汗水湿透衣衫。田地的劳作耕种,哪一项都是艰辛的锻炼。而我的父母,每一天都是这样,种花生还是最轻省的。

我由此想到了乡村振兴。根在山乡、居家城里之人怎么助力?回老家帮父母种种地、收收庄稼,直接又实用。虽不像做产业那样宏大有效力,但这样劳作帮了父母的忙,应了父母的急,田地好,庄稼好,不失为乡村振兴的本原吧?难怪每次回老家,大伙都对我说:“回家帮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