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霁,月亮拨开云彩,露出动人光华,我静坐着细细欣赏,可这月圆,却填不满思念。
往年中秋,大家都会回老家团聚,只是今夕,怎不见你奔波劳碌的身影?直到黑白超框中你的笑脸映入眼帘,我才发觉,陪我度过漫长岁月的你已经走远,母亲端来一碗豆腐脑,我倔强地扭过头,努力不让泪滑落,彼时,我己分不清,盈满眼眶的是水波,还是一汪盈盈月光……
回忆不住涌上心头。白月光和榕树底,下着一场雨;青石巷和我心里,住着一个你。
秋风染红了对岸的远山,天边是一抹湛湛的蓝,阳光透过窗洒在我身上,依稀带着淡淡的豆渣味。中秋,我并不喜吃月饼,而是钟情于豆腐脑,这可忙坏了奶奶,但她还是不厌其烦地做,以至于每天早上叫醒我的不是鸡鸣,而是回荡在走廊的急促脚步声。这天,我轻悄悄摸黑去探了个究竟,我躲在门后窥视,只见她吃力地将硕大的麻袋从桌下拖出,扛在佝偻的背上,一股脑全倒进石磨,吃力地来回推着,琥珀色阳光映照着她额头上的汗珠,清晨的风拂过,光与影在她走过的地方交织着变,岁月在石磨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绵长。
待到全部磨成豆庭,她就会绕路去村外那眼清泉取来一壶甘甜的水,我候在在家里,目送着她的背影朝太阳升起的方向渐行渐远,大约半晌奶奶才回来,将水和豆糜混合后盖上薄纱,静止在阴凉处,贪嘴的我守在一旁,奶奶哭笑不得,对我说:“别这么猴急,还早着哩。”我这才灰溜溜地离开,在屋外消磨着难熬的时光。
最后一抹艳阳终于落下,在屋外的闲逛的我窜进后院,在获得奶奶眼神许可后轻轻揭开纱布,豆腐脑已经成型,明白如镜,“真是晶莹剔透得比月亮还要无暇。”我不禁叫出声来,她在我耳畔轻声低语:“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我摇摇头,又颔着,“因为里面有奶奶对你的爱呀。”我看着她的脸,她看着天,她的白发在空中飘荡着,那么真切,那么美好。她略显粗糙的手轻抚着我的头,两掌间的沟充斥着泥沙,我的泪也不知怎地无处安放,滚烫地滑下脸颊,我带着模糊的泪眼依偎在她的怀里沉沉睡去,这一刻,也定格在我的梦里。
现如今曲终人已散,我却愿久梦不醒,去修改回忆之中你的笑容。泪水不觉已盈满眼眶,我端起面前的豆腐脑,大口地吞咽着,心里却满是酸涩。
天上的圆月可知,这时光,一点儿也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