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白的浪花的奔涌,那碧蓝的天空的高阔,是壮丽的美。而那墙角的苔花,那石缝的野草,则是不经意的美。前者光彩夺目,令人击节赞赏。后者却往往在无意一瞥间,让人回味无穷。
放假在家“蜗居”,整日在书中徘徊,与题海搏弈。头昏脑涨时,母亲建议我去西湖边走走。我觉得主意不错,便放下笔,欣然就近去了“曲院风荷”。
走过一折一拐的长廊,透过小窗看湖,湖水被夕阳染得金光闪烁,芙蕖荷叶,红娇绿媚,热热闹闹地簇拥着。
我不禁被这满湖的红花绿叶深深迷住。“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杨万里的诗,果然是一幅活的画。这画就在我的眼前风情袅娜地摇曳着,令人心旌荡漾。这时,我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一株瘦小的白莲身上。与满湖的粉红深红相比,这一抹如雪的白,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可她并非站在舞台中央,而是静默地屈居于湖畔角落里,周遭水草杂生,如果不是我不经意地瞥见,她几乎就如同小透明一般被人忽略。可即便匆匆的路人不赏,游经的鱼儿不戏,寂寞如斯的她也并未就此消沉,而是别出心裁地绽放出与满湖红粉迥然不同的洁白。她仿佛在说:你有你的美艳,我有我的玉洁;你有你的喧嚣,我有我的娴静。她仿佛与世俗刻意地保持着一份距离,守护着一份清醒,坚持着一份宁静。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吧。
这特立独行的美,又何止湖中那一株白莲!当我走下廊桥,在路口正要转弯时,猛不丁地撞见一棵老树。这是一棵有着百年高龄的香樟树。他横斜在廊桥尽头一个不起眼的拐角。
只见他生得怪异嶙峋,茎杆粗壮,树枝杂乱,如虬龙般卧在水边。圈圈涟漪漾起,水底的生灵欢快游过,他沉默不语。他也在看鱼吧?春夏秋冬,他能看的也只有眼下这一汪水面吧?可他却如此沉静,看飞蝶翩舞,游鱼嬉戏,并不为花繁叶茂而忧,只是静赏眼前的一方风景,平淡朴实。殊不知,自己也成了这景中的一幅妙笔。
这白莲的高洁与老树的静美,都是不经意的美。他们或隐身在湖畔角落,或静默在桥头一隅。可他们从未放弃认真地活着。他们用素雅无争的姿态告诉我:只要用心地生活,任何姿态都能成就一幅美丽的风景。
美,未必非要惊天动地,亦或华光溢彩。一株白莲,一棵老树,自在逍遥,特立独行,哪怕默默无闻,也是一种美。在我看来,美,是一份优雅的心态,一种率性的哲学,更是生命千姿百态的理由。
我要把这样的美永远地珍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