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见谁,又会有怎样的对白?”
坐公交回家的路上,偶然看到一家早茶店。往事又涌上心头。
我出生在广东的一个小城。不热不燥,不冷不湿。没有大山大河的壮阔,没有吴侬软语的清丽。它就是一座普普通通,平淡的、朴实的、可爱的小城,身处烟火却安详恬静。
说起广东,印象最深的便是美食,其中最具特色的当属早茶了。真是雅致的名字,“饭”说成“茶”,倒多了一份闲情逸致。如若我们能将每一顿早饭都如茶一般品,想必寡淡的粥面中也有鲜腴的滋味,匆忙的生活里也能偷出清闲,烦闷的心中也能生出温暖平静。
我小时常去那家早茶店,小小的店里却有着各式各样的美食。白里透红的虾饺,咬一口汁液四溢,Q弹筋道的虾仁几乎要蹦出来,运气好时还可以吃到五六只虾;还有如手掌一般大的叉烧包,表皮松软细腻且带了一丝甜味,里面的叉烧肉更是精华,肥瘦相宜,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鲜美的酱肉吃完唇齿留香;奶黄包则奶香浓郁,软糯却不粘牙,甜甜的味道能带来一天的好心情。还有皮蛋瘦肉粥、艇仔粥、沙河粉……但如此多的美味里,我还是最中意肠粉。在我四岁前,对肠粉十分抗拒。每当妈妈问起,我都摇头拒绝:“肠粉不就是用肠子做的粉吗,好恶心喔!”现在看来我跟肠粉真是相见恨晚,在一次误食后,我真是爱上它了。晶莹剔透的澄面混上金黄的蛋皮或鲜嫩的瘦肉,加上一点点青葱的点缀,最后淋上一勺如神来之笔般回味无穷的美味至极的酱汁,一道绝世美味便诞生了。将粉皮与酱汁搅拌均匀,夹一条肠粉入口,软润爽滑,入口即化,正所谓“白如雪,薄如纸,油光闪亮,香滑可口。”如今离开广东多年,印象深刻的不是什么玉盘珍馐,最怀念的仍然是这样一道简单、朴素的肠粉。只要看到肠粉店,都会充满了惊喜,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也必定会一品。可惜过了那么多年,肠粉吃了许多碗,像儿时那般美味的却再也不曾尝到。
我想能做出如此美味的,一定也是个热爱生活的人。用心制成的美食才会如注入了灵魂一般“活”起来。那家店的阿姨也是个极好的人,有些胖,却很和蔼亲切。据母亲说,她是个单亲母亲。可我每次见到她时,她总是笑着的,笑出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乐观的样子也能给人力量似的,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温暖,好像拥有了对抗一切挫折的勇气。她常说粤语,普通话很蹩脚。我虽听不懂,但却总能明白她的意思,也许这就是心的沟通吧,无关时间,无关地域,无关年龄与背景。
岁月流转,那些旧时光再也不可回,遇见的人终究还是没能再见一面,遇过的那家店早已搬迁。但那样珍贵的记忆,却会永远在心中珍藏。
遇见,让我们总在不经意间收获那些不期而遇的美好。生命是一场大的遇合,人生不过是匆忙行旅。在匆匆中遇见,又在匆匆中别离。可总有那么一些人,事,乃至物,不需惊艳,却让你愿意为之停留,感叹一句: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