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那会儿，每每放学，总能瞧见繁忙的路边，站着一个红围裙，鸭舌帽的女人，倚在酡红的落日光晕下，倚在车旁，伴着缭缭水汽，看趋之急去，人来人往。

她总爱挑那路边逼仄的角落，但这却并不妨碍桂花糕那缕缕甜香在人声鼎沸中弥漫得悠悠长长。她跟前的那辆推车上叠放着五六个小小的木制蒸笼，无论何时瞧见，上面总有袅袅的香雾，缠着绕着，染了一股子好闻的米香。脚旁倚着一口褐色瓷瓦缸，盛着一片雪白的米粉。

每每望见她时，她身旁总围着四五个孩子，馋馋地巴望着那一块软糯的桂花糕。某一次的我也偶然路过，碰巧遇见了她，便踏着一路清悠闲适的空气朝小摊径直走去。天色将晚，城市里点燃了烟火气，来去匆忙。

“请给我来一块桂花糕。”我淡淡的说。

女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耳，苦笑着摆了摆手。

我一个愣怔。原来她听不见啊？我尴尬地回了他她一个浅笑，指指戗牌上的“桂花糕”（戗牌上还有其他口味），示意。也蓦然替她感到殇情。

她点点头，手上也麻利地忙活起来-----先是从缸中舀了一碗米粉，再是塞入小小的蒸笼，蒙了一层纱布……蒸笼上氤氲着香雾几缕，闲适几分，透过雾气，女人淡淡地浅笑，弯了眼角，将这城市淡化的急遽，染了一层恬静。

我点指手腕――还要多久。她毫不疏神，比了个“V”字手势――两分钟。不一会儿，米糕好了。她拈着纱布，沿着边缘小心翼翼地揭下纱布，眼神中透着凝神――也不知她坚持这门手艺几年之余矣，只懂她每日奔波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从一个姑娘，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成了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老师傅，在无声的寂静里，用这缕缕香雾聆听生活的小确幸。她舀了一勺桂花蜜，抹在米糕上，插了两根小巧的竹签交给了我，同时送给我一个淡淡的笑。霎时，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城市的繁忙似乎也得到了治愈。

我回给她一个笑。人与人，不疏离。

寂静与生活从没有令她失意过，身体的缺陷没有迫使她走上贫困无尊严的流浪之路。她用双手给自己一个安定的生活，将生活在精神里过得精致而富有。

她坚信――上帝总会留点什么给对他抱有希望的人。所有的烦恼，都会在浅笑与对凡尘的信仰里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