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的日子,悄然赴一场约定。
我蜷缩在角落。只是稍微眯了眯眼,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在门外闪过。幽凄的月光令这个雪夜格外狼狈,我揉了揉身旁的面袋,“噗噗”竟是如此瘦小委屈。没等到太阳升起,似乎看见小主人吃力地背上背包。似乎听见推开房门的脆响,年迈的老主人踏着雪从外面回来,把结实的砖板弄得湿乎乎的。
他从自己破烂的口袋里掏出好多我从未见过的白面饼子,一股脑地塞进了那个沉甸甸的大包。“爸,带那么多我也吃不掉。”“到深圳要坐两天的车呢。你记住,早上一定要定好八点的闹钟呀,坐过站就麻烦了;到站了不要乱跑!我已经跟你舅舅说好,那天早上来站接你……小主人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听说南方暖和多了。他在那儿一定会很快乐吧。”
我身旁的煤灶嘀咕道。我紧紧地盯着从门外经过的巴士,小主人走了,他在遥远的南边是否也会泪眼朦胧?不知过了多少天,我一觉醒来,老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只有老妇人清理着门外的积雪。
突然间她摔倒在了地上。我心急如焚,奈何自己走不动,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瘦削的老妇人在寒冷的室外躺了一个早上。等到老主人提着一筐大白菜赶回来,老妇人不停呼呼地喘着粗气。老主人把妻子扶起来,跪下不停地哭着,似乎是责怪老天爷要这样捉弄自己。哭罢,他拿着沁着热水的毛巾,在妻子滚烫的脸上轻轻擦着。一阵暖人的香气,是厨房的粥熟了。他在一口口喂着,她在一口口吃着。
寒冷的冬天,也有柔情。虽然窗外仍是漫天飞雪,冬天好像过去了。村里处处是走街串巷的烟火气息,村里的小孩捧着会爆炸的红纸团,不时发出刺耳的轰鸣,令我捂住了耳朵。老妇人打扫了一个下午,端出了昨晚就煮好的稠粥,拿出了不舍得吃的腊肉。小主人突然提着一大包行李走进房门,他似乎长高了,变瘦了。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又是一阵冷的刺骨的风刮来。主人将我投进了火炉里。
烟火袅袅的夜。我也早已沉睡在满身伤痕的烟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