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有一颗李子树，开着李子花。

三月的山水画里满腹诗意，前几天下过雨路边的松柏路径显媚态，青石板有些破败，却多出几分古老幽深的意境。都说江南的小雨酥，的确，平时里朴素的小巷、微微发黑的泥石墙、路边的一棵，柳树被春雨滋润过后都别有一番风味。

穿过小巷到了外婆家。门前贴着有些老气的春联，还有一个倒过来的“福”。那“幅”字写的歪歪扭扭，我忍俊不禁，这还是我小时候写的，青涩稚气的字被外婆当做宝贝般挂在门上，我轻轻抚摸着“福”，五味杂陈。

回头看，是李子树，上面半开的花骨朵儿肆意挥洒着自己的魅力，尽管他们还未成熟，却依旧美得张扬。

回忆起小时候，那时不懂事嚷嚷着要李子花，外婆犟不过我只得掂起脚帮我摘枝丫。

她踮起脚，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掌，手指轻轻一捻，李花便被她温柔地摘下，手法轻柔地将它插入瓶中，让它留住生命中最后的美好。

外婆又为我摘一颗李子，我塞进嘴里，随即又吐出来不好吃，酸酸的，涩涩的，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果子。

李花中是被岁月摧残，他回归土地，短暂一生就此结束。

又是一年李花开，我再次来到外婆家，李子树长大了，当初幽深的想象留下了岁月的烙印，渐渐变成古城古巷。

这次，我不要李子花了，因为，我长大了。

我和外婆依偎在夕阳下的李子树边，夕阳撒下一层金色的光，为我们镀上一层阴影，微风拂面，李子花的清香萦绕在外婆的衣袖间，有叶子慢慢降落，落在外婆头上，我伸手打掉，恍惚间看见外婆的鬓间，鬓间的发丝变白，晚风吹散她的头发，我将散乱的头发别到他耳后，我大抵是忘，。其实外婆早已是古稀之年。

她自信又乐观，家务事都是她来做，也不见她一句抱怨。这让我有种错觉，一种她还年轻的错觉。

若不是瞥到变白的发丝，我还注意不到。细看之下，其实有好多细节我都从未察觉到，变粗糙的手掌、脸上欲变愈深的皱纹……这些都是她苍老的痕迹。我毫无所知，我似乎是个笨蛋，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从未察觉。

“外婆，我想要李子花。”我有些哽咽的开口，不自觉红了眼眶。

外婆笑笑，摸摸我的头：“都多大了，还要小孩子玩的东西。”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我要的不是李子花。我是想挽住您的岁月。

外婆的身影渐渐与几年前重叠，可这次他没有碰到枝丫。

我站起来抱住她：“外婆，你够不到李子花了。”我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处，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大红色的外套有一块变得深红，外婆拍拍我的背：“李子树长大了呀。”

夕阳下，一老一少逆着光线站在李子树下，年迈的外婆笨拙地为我擦眼泪。我接住落下的李花，小心翼翼的戴在外婆的头上，霎时间，外婆的头上也开满了李子花，是那么的洁白，是那么的刺眼。花朵随着微风摇曳，吹起外婆别样的岁月。

我晚住阿婆的手臂，挽住她的匆匆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