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梨花香是从奶奶的四方小院中传来的。方方正正的小院中东侧是屋子,奶奶睡东屋,我就睡西屋。中间隔着大堂正对着的是大门,大门左侧放一个装水的大水缸,右侧种了一颗梨树。
每逢梨花开放的季节奶奶就会喊着几个孩子们来一块儿摘梨花。印象中的梨树开花是很美的,正如那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梨花很白,白得似雪,挤挤挨挨的长在枝头,吐露馨香,使整个小院都染上了一股梨花香。我们几个孩子手脚并用地爬上梨树,在满目雪白中往下看。奶奶也不怕我们摔着,他觉得小孩子皮一点也不算什么,搬来梯子,她就利落地摘了起来。
等到我们好不容易嬉闹着摘完了梨花,太阳已藏在了西山后,只剩翻涌的云彩照着洗净梨花上晶莹的水珠。奶奶种的这棵梨树并不高大,但结出的花和果都不错。奶奶开了灯,在院里坐起梨花糕来。我看着她将洁白圆润的梨花瓣一片片摆在桌上,将极少数不好的剔出来,觉得十分有趣,也学着她将花瓣分类,分了大半天,结果奶奶过来一看,大部分花都是好的,这时她就笑笑着一边说,我是皮猴儿一边将花全拢了去。
梨花糕做好,已是第二日了。奶奶早早起了床,就着鸡啼蒸好了梨花糕。我睁开懵懂的双眼,顺着香味一路摸到了厨房,不待梨花糕凉透便一口塞进嘴里,滚烫之中芳香弥漫在口中。伴着花的芳香,又带着丝丝的甜腻。奶奶乌黑清爽的短发,月牙般扯着几丝皱纹的笑眼也全还在我心中。
自从我搬回城里上学后,就再也没有吃过那么美味的梨花糕了。前几日我才在电话中与奶奶说起多年没试过院中的梨子了,次日爸妈就带回了一个纸箱,拆开一看,里面摆满了蛋黄麻点的梨子,它们一个个安静地躺在箱中,却无声诉说着爱。爸爸说奶奶寄的太多吃不完了,我却知道她是怕他的孙女不够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