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跋涉一天。终在晚饭前赶回了老家。

许久没回家,院落里的景致却也未变。即使是在寒冬,外婆的小青菜仍长的旺盛,透着塑料布,青翠欲滴,丝毫不败给严冬。

厨房一片亮堂,伴随着缕缕炊烟,外公从院里把菜端到餐厅。又急匆匆地跑回去拿下一样菜。我们似乎像客人一样,坐在桌上等着开饭,母亲看不下去,“爸,歇歇吧,我来端,还有几个菜呢,吃不了那么多。”外公只是把手在围裙上揩了揩油,“你们坐啊,不用你们忙。他的脸被冻得泛红,说完又去端菜。

佳肴被摆得满满一桌,一家人坐下。外婆习惯性地给我夹菜:“这个鱼圆很好吃,尝尝。”母亲道:“妈,你别给她夹了,你们也吃啊。”外婆乐呵呵地拿起一个馒头,“吃,我们也吃呢。”而我却看见,她的筷子始终没有伸向鱼圆。

没过几天,小姨一家便也赶回来了,一时间,家里变得热闹非凡。毕竟,这个春节同以往不一样,初五是外公外婆的七十大寿。今晚。母亲和小姨就献上了礼物——对貔貅黄金戒和两串金项链。外公轻轻抚摸戒指,而外婆只是笑,“我帮你们收着,以后再还给你们。”大家一阵轻笑埋怨:“就是送给您的礼,哪有什么还不还。”我不知道外婆是怎样想的,她只是宝贝地把礼物裹好,放进储物柜里。

初五这日,是异常的热闹,座无虚席。司仪口才了得,将宴会一次又一次带入高潮,外公外婆坐在寿椅上,他们今天是光鲜亮丽的,却只是笑。笑得外公双颊露出深深的皱纹,外婆眉间凹起细纹。

春节在我们的谈笑间,眨眼就过了。我们收拾好行李,吃最后一顿早餐。这次,外公外婆未离桌,他们盛好热气腾腾的饺子,又为我们检查行李。外婆是个心细的人,担心我们落下东西,反复叮嘱,她又去储藏室。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路上带着吃。”我们笑着摇头:“装不下那么多,你们留着自己吃。”

走出院子,天很冷,我打着哆嗦上车。外公外婆帮着把东西塞入后备箱,然后站在门口,目送我们远去。外公像一棵松,屹立着,外婆靠在他的身侧。他们或许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我们拐出巷子,再也寻不见车影。我们走后,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了两位老人。他们或许在等,下一个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