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电视机里的小品上演着合家欢乐、儿女归家的一出小品。热热闹闹,红红火火,每个演员的脸上都洋溢看对新年的期盼和团圆的乐。窗外传来寥寥几声鞭炮声,偶尔飞过天边的礼炮将没有开灯的客厅映得有些寂静苍白,远处传来的狗吠声和电视机的声音相互和着,显得坐在电视机前的矮凳上的老人越发的安静。
老人带着一顶有些破旧的棉帽子,边角的针脚已经散开,露出一些里面的棉絮出来。他穿着一身单薄的旧衣,,裹着苍老的树皮一般的皮肤,脚被塞进一双明显不合适的棉布鞋里,鞋沾满了尘土。那双看起来有些脏污的“农活手”裸露在寒风中,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老旧的相片。
相片有些泛黄,边角也磨损了,看起来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
老人半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他的面部表情一直定格在一个好似在哭,又好像在沉思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角渗出了一些似乎是泪水一样的液体,但他依旧没有抬眼。
又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抬起了双眼,眼角的泪也已经看不出痕迹了。他看了手里拿的相片,喃喃道:“老伴呀,你走了后可就没人再陪我个老头子喽。孩子们都在忙于自己的生活久自有自己的事,都忙得不着家呀。”老人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咱们养的旺财也走了,就埋在屋后山坡上,我给它放了碗肉,肯定能过个好年。我也给自己烧了一桌子菜,虽说比不上外面那些大厨烧的好,但也不比那差多少。可惜啊,可惜啊,孩子们没那口福喽。”说着,一滴眼泪沿着他脸上的皱纹滑落下来。
这时,老人的手机响了,他摸了摸衣袋,将手机掏出来。那是一部老旧的老年机,不过不影响通话。接通电话,对面传来了大孙子的祝福:“爷爷,新年快乐!”老人听到大孙子给自己的祝福,脸上顿时有了笑容,说道:“乐乐也快乐啊!”这时手机里传来一声“爸”的叫声,问道最近过的还好吧。老人听见这是大儿子在说话,连忙说道:“好!好着呢!”儿子就说:“那就好....……”还没有等儿子把话说完,老人便抢着说:“你们今年回家过年吗?”儿子沉默了,半晌才憋出一个字“爸。”接着又是沉默不语,两人僵持着,最后儿子终于把话完整的说了出来:“我今年有事回不了家。”老人愣了会,说道:“没,没事,你们年轻人都有各自要做的事,还要养家,不容易。忙你的吧,爸挺好的。”
挂了电话后,老人看着手机无奈的叹了口气。
然后他又倚靠着墙,闭着眼,除了电视上播放的节目嘈杂声,家里就只剩安静或者说是寂静。
此时手机又一次响起,是二女儿。老人却没有了之前的热情与期盼,好像是已经猜到了最后的结果。接看是三女儿和四儿子,几乎都是同一句话,“爸爸我回来不了,托隔壁张姨给你钱哈。自己给自己买点东西,别苦了自己。”
每年都如此。每年都如此啊!
老人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人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都凉透了,就像他期盼儿女回家过年的热情一样。他再次闭上眼,脑海里闪过老伴还在时与儿女子孙围成一桌吃团圆饭的画面。那时,屋外的寒风总是与屋内的温暖形成鲜明的对比。老人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热热闹闹的大年夜。
老人走了,永远的闭上了眼。
他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张照片,滑落在了屋子黑冰凉的水泥地上。照片上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团年饭,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