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见面惟通谒,名纸朝来满敝庐。”这是文征明笔下的春节;“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这是王安石心之所向的春节;于我,春节是寄托在心中的一脉情思,是阑珊灯火通明万家的团圆。
又逢春节,云霞叆叇织成了夕云,白蘋浮洲,斜晖落岳伴着水云缭绕。吃过晚饭,我失神地走到了门前。烟花雍容的绽开,烛火鹅黄,我禅着桌边的尘封,奶奶独自一人倚在电话旁,另一边是一句低沉的回音:“今年很忙,不回家了。”奶奶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若呆坐着,等候着一句等不到的话语。这句话我不知听了多少遍,奶奶以为我没有听见,顿了顿,说:“你父亲说可能会回来……”
我噙着泪,电视中的欢颜团聚与我毫不相干,“新年了,连祝福也没有……”我嘟囔着,连最后的希望也被打破。看着雪夜覆盖了蔓延到天边的路,我的心连同雪路遥遥漫漫。
夜静,帘外雨潺潺,似有似无的鸦雀嘤嘤,那叫声像滑落青石板上的一线灵泉在在歌声中迸开,像是丁达尔效应使光有了形状,拼凑出帘外路遥马急的人间。亘古不变的台词将枕头滴湿,什么时候,他们才会有时间回家。
清晨,桌边有一杯热牛奶,奶奶不会买牛奶喝,那么,这是哪来的?我仿若看见两道背影,瘦弱的身子倚在泥墙旁,鞋底一些泥黄,我记得他们看见我的欣喜,在之前对他们的一切不满的印象中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某天,再次想起那个场面,依旧是难以释怀的感动和缱绻不已。
“爸,妈——”我跑了过去,搂住母亲的腰,酸涩中绽放笑靥,时光平仄被瞬间的感动豁出星点。“囡囡,哎呀,这么瘦了,怪可怜的,爸妈回来了。对不起啊,平时回不了家,你爸请了假,正愁钱给你外公治病呢,得抓紧赚钱。唉这年头——”母亲绾了绾凌乱的头发,朱颜不再,昔日佳人也早已不见,唯有沧桑和泪眼留下的印迹覆满了脸庞。
烟花缭乱,流光溢彩,又逢春节,琼壶歌月。团圆自是好,若花前月下,唯闻鹊啼,但此情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