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收起缠满忧伤的长线,睁着灰色的瞳仁注视着大地。空中飘来长笛和二胡的声音,嘶哑,悠扬。“小的时候,我们总是牵着手一起回家,迎着夕阳,踏着同样的步伐…”我轻轻地哼唱着这首歌,不禁看向前方--奶奶那拘偻的背影,迎了上去,挽住她枯瘦的手臂。此刻,她也正哼唱着一首歌谣。她一惊,更多的皱纹爬上了额角。见到的是我,她放心一笑,眼角的鱼尾纹蹙在了一起,脸上如菊花绽开:“阿落啊,戏台就快到咯。”“嗯。”我笑着应下了。夕阳的光辉轻拂奶奶粗糙的面庞,长长的睫毛在黑眼圈上投出一片小小阴影,一根根雪白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烁。

奶奶是个老戏迷,年轻的时候也曾在戏台上露过脸,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在青塘大戏院里有一个戏班子来表演,我便吵着要奶奶带我去看。

“想当年,我在戏台上扮演一个小侍女,啧啧,没有一个人不叫好.………”谈起戏曲,奶奶又显现出沉醉的神情。她撩起太阳穴边的头发,抚摸着自己的面庞,仿佛在回想当年美丽青涩的模样。

我笑盈盈地望着奶奶,脑中不断勾画着她当年的风姿和神采,仿佛也走进了那段美好的时光里。

“阿落,戏台到咯!来来,快占个座。”

奶奶突然拉起我的手,像烟花迅速被点燃一样,她脸上顿现出孩童一般的笑颜。

我趔趔趄趄跟着奶奶走到戏台中间的位置,望着台上厚厚的幕布,心中有几分期待。奶奶兴奋地与老朋友叙旧,还时不时唱几句戏曲,一板一眼的动作引来许多同行驻足观看。

听着缠绵悠长的对白,看着身边陶醉其间,随着曲调哼唱,得其乐的奶奶眼睛中流溢出光芒,我的心融化在这相依相靠的幸福里,被这种暖意包围着。不过十分钟,我却靠在了奶奶的肩膀上睡着了,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曲调,组成了一首极好的催眠曲..

最后五分钟,我被一阵急促的鼓声吵醒。

我依然靠在奶奶的肩膀上,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女主角,显然,奶奶察觉到我的目光,心疼地拧开一杯水递给我:“阿落,快喝水!”

我轻轻地接过水瓶,这不是一杯普通的白开水,而是满含了奶奶对我的……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奶奶依旧很唱着这首歌谣,歌声悠扬,在夜空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