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在催我长大,你却总能捧我在手掌,为我遮挡,沿途那些风浪……耳畔回荡的歌声……”让我想起你瘦小又忙碌的身影……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烈日炎炎,香樟被炙烤得快要冒烟,“吱吱”的蝉鸣声不绝于耳。我把头探向窗外,眯眼眺望远方,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柏油路面都被晒出黑油。远远有个小黑影,近了,更近了,是你。瘦小的身子恨不得站起来蹬车,草帽几乎都要吹到脑后面,宽大的灰色汗衫左右摆动,胸前的一大片已被汗水洇湿成暗灰。“爷爷,你手里拿的是给我的冰棍吗?”你气喘吁吁地沒法答話,只把一个“巧乐兹”三下五除二地撕开包裝,塞进我嘴里。一股凉凉的、甜甜的味道充满口腔,我快乐地把冰棍塞给你尝一口,大喊“真好吃,爷爷真好!”“那是,爷爷會一直陪你,一起吃冰棍!”你咂摸着嘴巴,满足地把帽子扇得呼呼作响。靠在你的身边,蝉声依旧,远处的树荫投入水中,明暗斑驳,清晰可见。
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
暮色苍茫,雪越下越大,大片大片的雪花被风吹得翻卷,飘飞,然后一层一层开始在地上堆积,我缩着脖子,“咯吱咯吱”地踩着雪前行。抬头望向三楼,昏黄的阳光格外的温馨,我快步进门,看见你蹲在一堆工具面前,戴着老花镜,嘴里还念着什么。看见我,你叮嘱:“赶紧吃饭,乒乓球桌一会就给你装好。你嫌棉袄太碍事,索性脱在一旁,瘦小的身体弯成弧形,一会儿看着说明书,一会儿拿着螺丝刀拧上几下,桌腿装好后,你努力地把头往下探,又来回晃晃桌椅,反复检查。我上前:“爷爷,我来帮你吧。”你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示意我过去。昏黄的灯光照在我们的头发上,身上,一老一少在宽大的桌边敲敲打打,终于球桌装好了,你嚷嚷着要早点休息。我关闭了客厅的灯,房间暗下去了,月光雪光交缠着投射进来,我们一起安装的乒乓球桌,那么大,那么亮……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一场秋雨一场寒,屋外风雨大作,屋内,我在伏案写字。听着雨声,抬头一看钟表,已是晚上十一点,我的心更加急躁了。“哒”门关了,你慢慢走进来,还把你的“宝座”——藤椅拉了过来。你轻轻地说:“好闺女別急,我来陪你,学习可不能躁呀。”灯光将你的影子打在墻上,我用余光去捕捉你,你瘦瘦小小的身体窝在藤椅里,一会儿侧头听听雨,一会儿转头看看我,一会儿低头拍拍身上的灰尘,我暗笑,摇头,开始继续做題。沒多久,你发出轻轻的鼾声,我转头看向你,你紧闭着双眼,白发苍苍的头颅不住地往下点,眼看着就要够得膝盖了。我推你回去睡觉,你扭扭身子,努力往上坐正,嘟囔道:“我根本沒睡觉,你好好看书。”外面雨声渐停,心雨却滴答落下,我已经长大,你却渐渐老去。嗨!你还好吗?硬撑着瘦小的身躯一直陪伴我的超级英雄。
懵懂的少年快速长大,人生的风雨渐渐增多。但庆幸于你瘦小的身影未曾离去,在我心里,在我生命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