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常住在外婆家,夏天闷热,便爱呆在院里,那时的院里,还有一棵高高的古柳,树荫下极为凉爽,树下就是我的童年。
那时候小伙伴们在树周跑跳,也会折腾一番旁边的榆树,摘下榆钱来,也不洗,含进嘴里,甜丝丝的,这时候,外婆见我想吃零嘴,便会给我煮绿豆吃。那一次,我和外婆一起去买绿豆,肉摊的风扇呼呼地卷着,菜摊旁的老奶奶顶着本杂志仰天大睡,菜市里独有的味道实是令人回味,那是泥土混杂着菜叶与肉腥的味道。“老刘,称点绿豆,给外孙煮绿豆沙。”坐在马扎上的老大爷连声应和,铲了一勺放在袋中。“七两七,两块七。”外婆不满意地皱皱眉头,“你再称点,凑个吉利数。”“得得得,我的老姐姐,八两八,行了吧。“外婆释然了似的,和我一起拎上绿豆,“这还差不多。”我一摇一晃地向前走,外婆紧跟着走在后头,我比外婆低一些,外婆便弯着腰和我拎绿豆。到了家,我飞一般的又跑回院子中,去寻找我的小伙伴,外婆独自挑出虫吃了的绿豆,嘴中还哼着儿时的民谣。过了一会,二楼的小窗就盖上了纱,窗缝里飘出绿豆的清香,实为勾人。又玩了会,累了,就回到家,搬把椅子,坐在锅前,看着锅中翻滚的粒粒绿珠,眼神也渐渐模糊了,也许是被蒸汽迷了眼。直到外婆喊我可以吃了,我才重作精神。熬了许久的绿豆,一碰即碎,成了沙状。拿汤勺舀出,放在碗中等它晾凉。
外婆家是没有砂糖的,每次只能把几块冰糖埋在绿豆堆藏的小山中,似是在等它发酵。外婆见我太急,特意拿来了老家带来的大蒲扇,我用力扇着,鼻孔用力张着,不想让一丝绿豆溜走。
待晾凉吃完后,就把碗一搁,去与榆钱相约。后来我上小学了,就回到自家去住了,母亲也会给我熬绿豆,但不知怎地,吃着总没有外婆的香甜,也许是少了哪一道工序,或许是我少了当年的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