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邻居。

天渐暖，阳光柔柔地洒在人身上，舒服得很。她坐在窗前，身体微微靠在窗台，上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沓照片，轻抚上面的灰尘，些许尘埃在空中旋转，然后落下。

照片上，一个年轻的女人搂着两个小孩子，笑得灿烂，那个女人是年轻时的她。她轻轻地抚摸照片上孩子的笑脸，露出一抹苦笑，她的手上刻满了皱纹，那是时光留下的痕迹，当年的明媚女子早已不复存在，当年幸福的家庭也早已面目全非…

“奶奶这照片上怎么有两个男孩？您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我有些奇怪。她没有抬头：“我本来有两个儿子的呀。”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来，她头上的白发闪得耀眼。她抬起那黝黑的手，将额前的一绺碎发拨到耳后。

她顿了顿，再说话时，声音已有些哽咽：“老大在他十岁的时候，贪玩，过马路时出了车祸，医院也无能为力…”她呆呆地望着远方，眼里泛着泪光，似乎想起了当年儿子被送去医院的情景…

气氛变得沉重，窗外树叶被风扫过的声音，也变得急促。过了很久，她开口了，声音有些暗哑：“老去了之后，他们的爸爸也走了，不过还好，我还有老二，现在老二也长大了，他很懂事，也很争气。”她总算笑了，可那笑，却显得那么落寞，那么苦涩。

照片一张张翻过，那些照片，是她年轻时的回忆，凝结着几乎是她所有的幸福，而照片里的每一个人都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明媚。

她捂着嘴，肩膀不可抑制地颤动起来，她尽力不发出声音，可浑身的颤抖出卖了她。她哭了。眼泪从眼窝里滑落出来，“啪—”落在照片上，散开，溅出美丽的花。

窗外，阳光黯淡了些，是太阳快下山了吧。

我想，她的眼泪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