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如今，她在外头，我在里头——题记

天，灰蒙蒙的，好像被盖上了一层灰布，树在风中摇摆着，树叶相互碰撞，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显得格外阴森，恐怖。无情的雨水噼里啪啦打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可不知为什么，原本无色无味的雨水，到了嘴里却是咸的————也许是哪不争气的眼泪吧。

就这样，外婆静静地躺在农村的硬床上，好像睡着了似的，盖着被子，只不过，脸上盖上了一块白毛巾，她的身上被被子盖的严严实实。我们只能看到外婆那走完人生路的一双脚，朦胧中好像看到外婆在劳作时鞋上面还沾着一些泥土和草叶。就这样，外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一年前的夏天她的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容，手里拿着一只又大又肥的大公鸡，问道:“捌叶草，要不要拿只鸡回去啊?”我说:“外婆你们每天干农活那么累，留着自己补补身体吧”。外婆夸我懂事了。外婆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也没有文化，当时我笑了起来，笑她的朴实。然后谢绝了。

坐在车上，看着外婆的身影一点一点的变小，直到消失在村口上。有一次外婆在妈妈家住了几天，要回乡下了，妈妈开车送她，一路上，我们聊着天。外婆笑的多么开心。可在当时并不知道她早就病入膏肓，也不知道她的身体还能快支撑多久，甚至不知道，她患了癌啊。

我拿起了一个黄色的海绵垫，跪在了上面，拿起了一支香，在灰蒙蒙的烟雾里，我的眼前似乎闪过了外婆的笑容和她在厨房为我们做饭的场景，她唔着嘴巴往火里加柴。我坐在泛着油渍的光的桌子前，拿着根筷子百无聊赖的打着桌子，闻着外婆炒菜的油烟。一大截香灰从我手中香上面掉下来，把我的手烫出一道红印。陡然惊醒，鼻间似乎还残留着食物的香味。

到了送别的时候了，就在这雨中的的小路上，我曾多次来到这里，也不知道多少次看到外婆笑着在这个路口过来迎接我，雨天，晴天，阴天，更不知道外婆多少次在这小路上送了多少次，坐在我的车子上，一直送到村口的小卖部那里。

现在，由我们送她了。我的心情像打翻了五味瓶，有酸，有甜，有愧疚，有不舍。往事在脑海里翻转，再也看不到慈祥的外婆，接我送我的外婆了。外婆轻轻的走进我的生命中，也轻轻的从我的生命里离开，我能够多看外婆几眼，多听听她的声音，再吃一口她亲手做的饭，再尝一尝她给我熏的腌鸡，在以前都觉得没什么的。都成为了现在的奢侈。

后来啊，每当我回到老家的时候，我总会跑向村口的小巷，然后四处张望着寻找外婆。当我口渴的时候，我总是大声问外婆开水瓶子摆在哪里的。每当外公做完了一大桌子菜的时候，我总是想着给外婆留下一双碗筷，在外公旁边摆一个凳子。当我吃完饭，在田野里玩耍的时候，总会想着找外婆聊聊天。

但，结果呢?

外婆再也不可能在村口的小巷迎接我了!当我口渴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告诉我热水瓶子应该放在哪里了!当我们开饭的时候，永远不可能会有人来坐我摆的板凳，用我摆的碗筷了!当我百无聊赖，在田中玩耍的时候，再也没有人陪我出来玩，精心的教我田地里的菜的菜名了!我永远永远不能看见外婆的样子，听见外婆的声音，感觉外婆对我的爱了!

四月底，外婆的葬礼，雨天。我们送走了外婆。

雨打在脸上，倏的滑落，凉凉的，咸咸的......

写于2021年五月一日，外婆病故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