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要拆了。深灰色的水泥墙上漆着一个大大的“拆”字,红得格外刺眼,突兀地印在老屋的墙上,不带一丝感情。
这是我最后一次走进这间老屋,与我而言,它不仅仅是间被这个快节奏社会所淘汰的房屋,它是我一长段珍贵记忆的载体,是我天真烂漫情感的寄托物。它就好像一个世外桃源,来到这里,我的心总会前所未有的平静,也能轻易地找到在城市中藏匿的快乐情感。脚步踏在石板上,不,应该是说那早已没了石板的水泥地,一步一步,发出“咚咚”的响声,每一声都这么低沉。灰尘在我脚下被带起,是时间对这间屋子的赠礼。我想,脚下传来的一声声响声,是这间屋子对这个世界发出的抗议,它在用自己的方式抗议发誓与那无情的机械抗斗到底。
我已经记不清人们花了多久时间把老屋“包围”起来,我只记得,老屋边和他一样沉淀了时光的屋子一个接一个的告别,越来越少,反而是高速公路的基桩拔地而起,越来越多。“包围圈”一点点地在缩小,现在,只剩下老屋与它旁边的几个同伴还颤巍巍地屹立在那里,随时等待着被人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菜园的墙边,我看到了儿时画在墙上的一个小红星。断断续续的线条尽现绘画者的椎嫩。它红得可爱,红得温馨,这一抹红色即使在时间的冲刷下依旧能看出它的鲜艳。这个可爱的小红星仿佛是我记忆大门的钥匙,一瞬间记忆的大门大开,儿时那段难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天真无邪又胆大包天:那只忠诚的小白狗,总是站在我腿边:还有最难忘的,是积邻居老奶奶一起择菜。邻居老奶奶多话、我奶
奶唠叨,她俩在一起,有聊不完的家常。每到
下午,暖意正浓之时,她俩便各搬一把小凳子手里拿着一把菜,边择边聊,那画面,平淡中透露出一股温馨,美好的仿佛要融入进阳光里,我们几个小屁孩,看着她们择菜,也吵着喊着要择菜。
大人被烦得没辙,只好一人给一小把菜。于是我们也搬个小凳子,有模有样地择菜。择的那菜,总是干枯不分,常把绿色的摘下。枝黄的留下,自然免不了一顿批评。但我们充耳不闻,早去追那飞翔的蝴蝶。
这不仅是我的回忆,也是老屋的回忆。我开始怀念,怀念那镌刻在墙上的童真:怀念那轻快的脚步;怀念那清脆的歌声。穿梭于灯红酒绿之间的人们,奔波于繁华的都市之中的人们。你们是否还记得那些在红瓦泥墙的表屋度过的时光?你们是否怀念那无忧无虑,快乐满足的年代?我们飞快地行走,生怕赶不上地铁,怕赶不上同龄人的脚步,怕赶不上时代的变化,我们为城市披上华美的长袍,为其梳理美好的未来,却忘了那个承载了许多弥足珍贵的记忆的老屋。老屋在用最后的仅有的力气告诉人们:“留一点怀旧之心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