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徽凉,南风顺着街道,迈着小步。昨晚,我出门,走在石板路上 。伞在手中轻轻合上,伞尖轻点地面,戳在了几处的小水洼里,撩起夹杂着青草气息的积雨。英阴天连续几日,为这个城市添上了几分凉意。
大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告诉我们:“春天不是读书天,掀开门帘,投奔自然!”
暮色中,步行道上种的樱花撞入了眼际。我仰头望去。叶之绿与花之粉,彼此簇拥着、酝酿着,似真似梦。路灯暖黄,樱花一枝枝,一簇簇,精灵般,在这样的光束里绽放的嫣然、柔软、温暖。花瓣微微上翘,我那嘴角也跟着扬起了弧线。我与花,有着某种心灵神会。
每个春天,樱花大都开得时节不一,有一种说法 ,樱花开花前有一段休眠期。第一阵暖风飘过树冠,休眠却被打破。花苞渐渐舒展开花瓣,樱花便开始吐露芬芳。樱花,正是为报告春暖时节而绽放的。
我觉得,樱花之美,难以用俗世间的语句刻画。 她美得懵懂天真,也美得直白勇敢,美得真抵人心。
依稀记得有这样的诗句:“春天的末尾,在樱花上,依依不舍。”可是,人们在谈论不舍时,到底在谈论什么?
小时候,小区楼下的花园里,种了好大一片樱花树。春天的时候,晨露在嫩叶的叶子上生长,晨露越圆润,叶片压的越低。一旁的树上,几只鹃儿在樱花树的枝头扑棱起翅膀,清亮地欢笑着。我爱家门口的樱花树。她们品种各异,花瓣有大小之别,花色也有浓淡之分。更令我欣喜的是,她们的花期也不同。这枝催着那枝开,你方唱罢我登场,让人悄然忘即了“无计延春曰、何能驻少年”的伤感,倒是在春光易老的飘飘洒洒中,平添了几分易逝却永恒的美感。
再也回不去了!孩提时代的我奔跑在樱花树间,确也像穿梭在“排红的轻云”里。记得刘易斯在《纳尼亚传说》里描写到,每当月光洒向大地,林间树木都会化成仙女,在夜色的守护中欢歌悦舞。儿时的我对此深信不疑,你是我给樱花、茶花,桃花各取了稀奇古怪的名字,闲来无事,甚至会过来陪她们“谈天”……
大诗人元稹有云:“樱花树下送君时,一寸春心逐折枝。”说的是对友人的惜别。在我看来,对过往人事的种种告别,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舍?
但我不想如此伤感。抬起手,就着这暖色调的灯光,小心翼翼地捏住一枝樱花,像牵起儿时玩伴软的小手。诗人说:“梦想也会长大,不过是朝着童年的方向。”于是,渐渐地,樱花已然栽种在我童年深处了。
人间已暖。我想去更远的地方看樱花,想去日本的上野公园探访夜樱,更想去武汉的樱花大道踏遍今春的美景 。尽管,通往春天的轨道上,“安知千里外,不有雨兼风”,但每一个过往的春天都值得留恋,每一个未来的春天都值得奔赴。我们攥紧了春天的火车票,更是攥紧了了向往与希冀——我们又怎会错过任何一个春天呢?
清风簌簌,晚开的樱花摇曳成绯红的花海,激荡着我的脑海,忽如鲸鱼喷泉似的,涌出那首著名的诗:“没有我不肯坐的火车,也不管它往哪儿开。”